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情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玉楼春·春恨,晏殊(宋)
有一位少女,坐在小河边,远望着不儿罕山方向,一边用一只精致的象牙梳子在梳头,一边想着那无限的相思之苦。乌黑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高耸的鼻子,红红的小嘴,雪白的皮肤,羊脂般的小手,细细的腰肢,修长的大腿,乌黑的秀发直垂到腰间。她的美丽可以使人怦然心动,但她的脑里却有这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真诚魁梧,开朗的性格却有着舍我其谁的霸气。
一个小石头掉入了她面前的小河,溅起的水花惊醒了相思中的少女,只听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一阵儿香风吹来,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扑入了她的怀中道:“大姐,你又在想那个铁木真了吧,都快八年了,他可以早死了,你还是忘记他吧,快点嫁给那个大金国都督算了,不然你不嫁,我做妹妹的也不能嫁人呀!我可快到了嫁人的岁数了。”
少女不用看就知道,准是自己刁蛮的小妹来了。她用单手出挠怀中的少女,撅起小嘴生气道:“忽兰帖,不要瞎说,铁木真是草原上的雄鹰,长生天会保佑他的,今生我是非他不嫁的,你要喜欢那个都督,你嫁给他不就好了,也算替阿爸和我分忧了。”
怀中的少女被她一挠,娇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赶紧求饶道:“大姐,大姐,求求你了不要挠了,你知道的我是最怕痒的。”
少女笑着拍了下怀中的小妹道:“看你在瞎说,快起来吧,给我梳头吧。”说着把梳子塞到了她的手中。
少女给起梳子站起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笑道:“是你把梳子给我的,我早就看上它了,要了好几回你都不给我,这下给了就别想再要回去了。哈哈!”
孛儿帖一听立刻就不干了,一边追一边道:“死忽兰帖,谁说给你了,那是铁木真给我的东西,你不能拿走,快点站住,把梳子给我。”
忽兰帖才不听姐姐的呢,一个劲的向营地跑去,孛儿帖在后面紧追不舍,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荡。
两人嬉笑着,追逐着一头冲进了德薛禅的蒙古包,当孛儿帖抢回梳子时,也看到了坐在客位上的金国都督完顔宏,他正色眯眯地看着自己,满眼都是兴奋的火焰。他面白如玉,细腰扎背扇子面身材,个子不高但却是精气神十足,可以说算的上美男子。但在孛儿帖眼中,却与她心中高大威武的铁木真差的十万八千里,一看到他就烦的不行不行的,她对德薛禅低声道:“阿爸这里有客人呀,我和忽兰帖先出去了。”说完就要出去。
完顔宏赶紧一使眼色,门口的两个守卫,一伸胳膊挡住了两人。完顔宏笑道:“孛儿帖,本都督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你,我也送了几次聘礼了,你们都给我退了回去。这几年我完顔宏的心意你孛儿帖还不知道呀,我是大金国皇族的后裔,还配不上你孛儿帖吗?不要再给我说什么已有婚约,在草原上你就是结了婚,我一样可以把是抢过来。”
德薛禅听后有些微怒,但没有说话。孛儿帖怒道:“完顔宏我不管你是什么大金国皇族后裔,我只知道我的未婚夫是铁木真,你就是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你也不想身边睡着一个时时刻刻想杀你的人吧。”
完顔宏怒极反笑道:“今天本都督来这里就是要得到你的人,我不要你的心了,得到你的人总比什么都得不到要强。来人呀,把孛儿帖给我请回去。”说完向身后的几人一使眼色,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德薛禅。
德薛禅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他一摔手中的酒杯道:“完顔宏,这里是弘吉剌部,不是你的泰州。”正说着已经有八名侍卫拿着弯刀,冲进了蒙古包。
但刚一进蒙古包,就有两人被守在门口的人从背后砍倒。完顔宏一使眼色,在他身后的四名护卫立刻一起冲了上去,刀光闪动,一刀毙命,毫不拖泥带水,冲进来的八名侍卫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德薛禅惊得一愣,忽兰已经吓得缩到了角落,抱成一团,哭了起来,只的孛儿帖怒瞪着完顔宏,对冲过来的金国护卫,露出了一丝冷笑,从腰间抽出短刀,刀刃直指自己雪白的脖子,对着完顔宏怒喝道:“完顔宏叫你这些狗奴才给我退下,他们只要在往前一步,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本来事情的发展都在完顔宏的意料之中,下一步抓住孛儿帖回他的泰州抱得美人归,他正在浮想联翩高兴之时,孛儿帖的一声怒喝使他浑身一哆嗦,当看到孛儿帖手中的短刀已经在雪白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线时,他不敢多想,赶紧叫住了自己的侍卫。
但他眼珠一转一阵儿冷笑道:“给我抓住德薛禅和忽兰帖,看她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孛儿帖一听心中大急,刚想出言阻止,只见门口人影一闪,三个人一前两后,站在了门口。门口的两个侍卫刚要上前挡阻,前面的一人,已经抽出腰间的弯刀,左右两刀连劈一气呵成,两个侍卫立刻倒在了血泊中。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来人身上。
“当啷,铁木真!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孛儿帖手中的短刀已落地,满脸惊喜地看着来人,那个依稀还能看出小时模样的少年。
铁木真收刀入鞘,先对着德薛禅深深的一礼道:“岳父大人在上,我铁木真来晚了。”然后向孛儿帖张开了双臂道:“孛儿帖,我美丽的未婚妻,我来了,我来接你了!”孛儿帖正要像小鸟一样扑向铁木真。
完顔宏再也看不下去了,一声怒喝道:“够了,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大金国的都督吗?来人,把铁木真给我砍了。”
八名侍卫挥舞着沾血的腰刀,冲向了铁木真。铁木真也是心中一紧,刚要拔刀,身后的别勒古台已经抡着弯刀冲了上去。当八把钢刀要砍下来之际,却好似突然一顿,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别勒古台一个齐腰斩,身子一转圈之间,八人的尸身已然摔倒在地。别勒古台紧握着滴血的钢刀,如恶神般怒瞪着完顔宏。完顔宏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两腿不自觉的颤动了起来。
“别勒古台,不得无礼,还不退下。”铁木真急忙道。别勒古台赶紧收刀,退下。
铁木真对着完顔宏陪笑道:“舍弟粗鲁不知礼数,都督大人莫怪。”
完顔宏又找到了都督的感觉,对着铁木真轻蔑的一哼道:“天色不早了,本都督还要赶回泰州,就不在此久留了,来日再见。”说完看也不看众人就向蒙古包外走去。
铁木真刚想上前阻止却被德薛禅挡了下来,德薛禅对着完顔宏赔笑道:“都督慢走,我派人护送都督回泰州。”完顔宏一甩袖子怒道:“不必。”出了蒙古包打马而去。
等他走远,铁木真不解的问德薛禅道:“岳父大人,为什么不叫我留下他,我观他心术不正,放虎归山必要伤人。”
德薛禅无奈的道:“我也知道,但他是金国的都督,泰州有雄兵上万,他要不回去,我弘吉剌部就要遭殃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呀!铁木真还是说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吧?你可把我的孛儿帖想的好苦呀!小姑娘都要等成老姑娘了。呵呵。”
孛儿帖害羞地道:“阿爸,看你说的。”这时忽兰帖好像小兔一样蹦了过来道:“你就是铁木真呀,真是草原上的雄鹰,怪不得我阿姐对你朝思夜想呀!”
孛儿帖脸一红怕忽兰帖再说出什么丑话来,怒道:“忽兰帖你这小妮子,都说大姐了,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着就要去撕忽兰的嘴。
德薛禅详怒道:“胡闹,这还有客人呢,不得胡闹。”两女一吐舌头,低头站在了阿爸身后,但眼睛却互相打起架来。
德薛禅对铁木真道:“不知你身后的两位是谁呀?”铁木真忙道:“这位是我的安达朱原,这位是我的弟弟别勒古台。两位快来见过我的岳父德薛禅,弘吉剌部的酋长。”
二人上前见过德薛禅,德薛禅仔细看了看朱原道:“朱原,你是汉人。”朱原点了点头,忽兰帖的小鼻子发出“嘁”的一声,低声与孛儿帖耳语道:“他是南蛮子呀,看他那瘦弱的穷酸相,同姐夫一比,真是一个是雄鹰,一个是山雀呀!”孛儿帖赶紧低声道:“忽兰帖,不得胡说。”忽兰帖却白了她一眼不说了。
德薛禅也不多说话了,对下人道:“快收拾一下,晚上准备篝火晚会,欢迎我尊贵客人的到来。”
当太阳刚刚落山时,弘吉剌部的篝火晚会就开始了,牧民们弹起了悠扬的马头琴;唱起了欢快的歌曲;跳起了热情奔放的舞蹈;烤起了现杀的肥羊,德薛禅拿出了珍藏的白酒同大家畅饮。
众人在欢声笑语中享受着幸福的时光,在众人喝的半酣之际,德薛禅突然发现铁木真身边只有别勒古台,没有朱原就对铁木真道:“贤婿呀,朱原什么不在呀?”铁木真笑道:“岳父不知道,我这个安达,性情孤僻,不喜欢热闹,他在自己的蒙古包睡觉呢。”
德薛禅喷着酒气道:“大好时光睡什么觉呀,来人去请他,不要显得我们弘吉剌部人不尊重客人。”
铁木真刚想出言阻拦,德薛禅身边的忽兰帖就站了起来道:“阿爸,我去请吧,显着郑重。”德薛禅睁着惺惺的醉眼笑得道:“好,好。”
忽兰帖皎洁的一笑,一转身像一阵清风一样刮走了。
走出没多远,她就找来了两个弘吉剌部的勇士,这两个人都已经有了七分的醉意,她对他们一笑,这两人的魂就有九分飞上了天,她对他们道:“我最烦汉人了,阿爸老叫我学他们的字,难学死了,你们跟我去揍他一顿,给我出出气。”忽兰帖小姐能找到他二人,两人高兴还来不及呢,那有拒绝之理。
三人来到了朱原的蒙古包,一人打开门,一人撩起门帘,忽兰帖一矮身走进了蒙古包。只见火炉旁朱原正和衣而卧,忽兰帖对那两个人一使眼色,两人冲上去,对着朱原一顿拳打脚踢,忽兰帖看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拍手笑个不停。两人也是越打越兴奋,正打到兴头上,突然听到门口一声断喝:“住手,都给我住手。”
门口闯进三个人,说话的正是当先闯进来的铁木真,身后闯进的别勒古台冲上前去,左右两拳打倒二人,手握刀把,怒目而视两人,只要哥哥一声令下,立刻劈了他两人。两人酒醒了大半,立刻吓着体若筛糠,跪地哀求。
孛儿帖看了一眼铁木真那阴沉的脸,从他身后走了上来,走到忽兰帖脸前,就打了她一个响亮的嘴巴子,怒道:“我刚才看你同阿爸说完话,那一笑就不是好笑,前后脚的赶过来,你还是惹事了。”
忽兰帖自然没有想到从小疼爱你的大姐会打她,大瞪着双眼,捂着嘴巴,含着泪怒道:“大姐你打我,从小到大无论我做错什么你也没动过我一手指头,现在你为了一个下贱的南蛮子打我。”说完捂着脸跑出了蒙古包。
孛儿帖一跺脚,想去追忽兰帖安慰一下,但还是忍住了。对跪在地上的两人怒道:“还在这里做什么,等死呀,都给我滚出去。”两人看了一眼铁木真和别勒古台,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铁木真赶紧去看朱原,不禁骇然得一惊,只见朱原正在毯子中安然入睡,呼吸平稳好似什么事情也未发生一般。
孛儿帖和别勒古台看后也是一惊,孛儿帖赶紧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给火炉里中了点牛粪,向铁木真一摆手,三人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朱原的蒙古包。
孛儿帖出了蒙古包长出了一口气,对铁木真道:“朱原真是神人,他的心胸可以装下整个呼伦贝尔大草原,既然他装作不知,那就不会记恨忽兰帖了。”
三人站在蒙古包外,遥望着远处的篝火晚会,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欢声笑语,三人已经失去了重回篝火晚会兴趣,别勒古台知趣的回蒙古包睡觉,铁木真和孛儿帖手牵着手,漫步在草原上诉说着离别之情,慢慢的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