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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林中日月

阿蛮是个不一样的女子,她吃过极苦,上过圣斗场与人搏命,看过最凉薄的人心,自然,也很珍视受到的每一分善意。

她未曾修炼过,但是经过长时间的捶打磨炼,她有豹子的敏锐与迅捷,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天还未大亮,阿蛮就起来了,她在河边洗漱一番,拿起江逸尘的匕首看了看,往林中身处走去,江逸尘睁开眼,问道:“阿蛮,你去哪里?”

阿蛮回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我去看看,不走远。”

“小心些。”江逸尘叮嘱。

阿蛮点头,往林中走去。

到底是个姑娘,江逸尘不放心,远远尾随着她,怕她出事。阿蛮确实未走远,她用匕首削了几根竹子,试探着去做一把弓,弓臂要能受力才行,阿蛮的力气并不弱,反复试了多次才勉强满意,然后又用竹子削了几根箭矢,至于弓弦,没有满意的材料,她从那宽大的棕色衣服上扯下一条布,拧成绳子代替。

江逸尘看得津津有味,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心灵手巧的女子,只是这把弓太弱,只怕不能用。阿蛮又往远处走了段距离,因为近处有灵兽威慑,是没有猎物的。

江逸尘远远跟着,只见阿蛮微微合眼,耳朵动了动,然后迅速睁眼,开弓搭箭,竹箭飞出去,直指一抹浅灰色,是一只兔子。也许是这把弓箭不合用,兔子只是伤了后脚,受惊之下,四处逃串。阿蛮迅速飞奔出去,她的速度很快,受伤的兔子没跑多远,就被它抓住了。

她开心的抓起那只兔子,仔细打量,原本以为她会生起恻隐之心,却见她一脸喜色,最后拎起兔子往回走,顺便捡起了那根竹箭。江看到此处,江逸尘闪身离去。

阿蛮回来时,江逸尘已经洗漱完,捡来了一些枯枝。阿蛮见到她,欣喜的炫耀自己的成果:“江逸尘,你看!”

江逸尘虽然已经知道,也赞叹阿蛮的聪颖敏捷,由衷说道:“是兔子!你打的?真厉害!”

阿蛮走到河边,按住兔子,匕首直接隔在兔子喉咙上,待它停止挣扎,扒皮剖腹,将血迹清洗干净,整套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停顿。

待到弄好,她回到火堆旁,按照先前江逸尘的样子开始烤,烤完分给江逸尘,又分给小青鸾。小青鸾毕竟是灵兽,体型硕大,食量惊人,自然是不够的,好在昨天的白麋还有,阿蛮将那些烤了,一块一块的拿给它吃。

“阿蛮,你以前做过这些吗?”江逸尘问道。

阿蛮笑了笑,说道:“怎么可能,以前连自由都没有。”

“你以前是怎么样的?”江逸尘问道。

“以前,就是个普通的奴隶,体型不合格,是奴隶主买奴隶时的赠品。”阿蛮神色并没什么变化,仿佛说的不是她自己。

江逸尘看着这样的阿蛮,沉默了。果然,世人皆不易。

他没事的时候就会安静的修炼,进入筑基境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可这个境界对他来说格外艰难。吸纳灵气汇聚于灵髓,他的灵髓与别人不同,分散融合在全身各处,像个深渊巨口,源源不断的吞噬灵气,至今未满。

江逸尘本想让阿蛮一起修炼,可她没有开灵髓,也已经过了修炼的年纪,只能按照记忆,将曾经看过的剑谱画下来,让阿蛮练习。阿蛮空闲的时候,一边看,一边拿着一截竹子练习,也是有模有样的。

阿蛮虽然没有说太多,但从她的只言片语可以推断出她曾经的生活必然异常艰苦,只是不能帮助她的过去,江逸尘便不想让她再回忆起那些不好的经历。

下雨天,他们一起到巨石下躲避,起风时,江逸尘会刻意帮她将风挡住。阿蛮是个天生的美食家,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削了一节竹子,将一端的竹节用匕首挖开,将肉塞进去,然后用叶子和泥巴将口子封住,这样烧出来的肉鲜嫩爽口,还有淡淡的竹香。江逸尘和小青鸾都很喜欢吃。只是小青鸾食量巨大,靠阿蛮打劫是不够的,因此它每天睡醒后都会飞出去捕猎。

“江逸尘!小青鸾!”阿蛮的声音传来,声音中满是喜意。

江逸尘寻声望去,只见她一脸笑意,身上有浓浓的血迹,手里拖着一只花斑大虎。江逸尘一惊,飞奔过去,关切道:“你遇见了老虎?伤到了哪里?”

阿蛮一脸喜色:“我没受什么伤,这血不是我的。”

江逸尘不信,让小青鸾帮忙把老虎叼回去,他扶着阿蛮一步步走回去。直到把那些血迹一点点擦掉,才发现阿蛮果然没受什么伤,只是腿上有些擦伤,这才松了口气。

“我就说我没受什么伤吧。”阿蛮笑的开心,“这次小青鸾不用飞出去捕猎了。”

小青鸾闻言,心里一动,闷闷的在心里感叹道:这个傻姑娘!

江逸尘仔细问了阿蛮,才知道她出去打猎,一直没有找到猎物,便走的远了些,后来发现自己被一只老虎盯上了。阿蛮说道此处,很是自豪:“我在圣斗场的时候,经常和老虎关在一起。它想咬我,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我现在跟你学了功夫,还有你的匕首,怎会怕它!”

江逸尘听的一阵后怕,她虽然教了阿蛮一些剑法,但若没有灵力支撑,威力有限。他很难想象,一个没有修炼过的女子,可以仅仅靠一把匕首,杀死一只老虎,这是怎样的胆量和气魄!他将阿蛮小腿上的擦伤仔细擦洗干净,然后从身上的衣服上扯下一条干净的布,把那擦伤简单包起来,说道:“阿蛮,我知道,你在圣斗场的时候,一定过的很艰难。可是这里不是圣斗场,你也再不需要拼命了,不要再去冒险了,你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就需要被保护。”

“女孩子,就需要被保护?”阿蛮脸上的笑有些凝固,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她向来只知道弱肉强食,强者才被尊重。

江逸尘认真的点了点头,阿蛮忽然捂住嘴巴,眼泪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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