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城外十里,寸草不生,一座矗立在荒原的青楼歌舞升平。女人的身影轻跃在荒原上,身姿曼妙,弄影戏清风,影影绰绰,驻足青楼外。
灯影婆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气,青楼后门逗留着一群纨绔子弟,锦袍半吊在肩膀上,玉冠将掉不掉,空有酒肉之躯。背靠木门,提着酒罐,虎视眈眈的望着不远处停下的不速之客。
“姑娘是要自请入青楼?”半扯着绿色外袍,露出健壮肌肉的男人朝着她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这几个官家子弟虽是满脸轻佻,却不敢贸然上前。女子手持轻剑,气势凛冽,眉眼冷若冰霜。
女子头束红色长发带,黑色束腰劲装,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红色的微光映在周围,凌冽清冷却又美艳入骨三分。
几个男子眼中跃动着火光,眼中浮上一层克制的血丝。空气中奇异的香味催动着内心的欲望。
一个人间尤物就在眼前,渴望,想要占有她。
沅汜朝着后门一步一步走去,今天的报酬还没有拿。焦躁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朝着挡在门上的人清冷地说:“让开”。
门口的几人没有动,一位男子从黑暗出走出来,俊朗的五官,挺拔的身姿,他比这群人中任何一个都更加好看。眉长入鬓,凌厉的双眼,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
“姑娘,你身上真香,这柔情蛊不如我帮你解了吧!。”他走到女子旁边,微微低头,轻嗅她身上的味道,这味道,让人更加的兴奋。
男子是这群纨绔子弟的领头者,流连花丛,从未失手。身姿卓越,向来是女子的倾慕对象。
男子自信于自己的魅力和压迫力,他垂涎眼前的女子,想要吮吸她身上的味道,离她更进一些。
沅汜体内的柔情蛊发作,痛到心底的冰寒蚀骨,骤来的温热让她更加痛苦。她被下了柔情蛊,此蛊为一对,同一天发作,下于一男一女,一阴一阳,炎寒蚀骨,唯有交合,不过对象不一定是被下蛊的彼此,异性就可。听说,被下蛊的两个人无法达到欢愉,只是不会蛊毒发作而已。
这是官宦世家研制出来的,目的就是“休妻”!方便无情无义的好丈夫捉奸在床,为自己名正言顺的休妻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这在贵圈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冰寒刺痛心脉,身体发虚,抵御男子的炙热让沅汜更加疲惫,嘴唇褪下血色。
轻柔的女子退却了半步。
男子微微一笑,朝沅汜伸出手,想要抹上她的脸颊。
下一秒,一把利剑就抵在他的喉咙上,男子倏然清醒,嗅到了女子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似乎才从一场恶战中脱身。
沅汜单手执剑,隐忍冷淡的说到:“公子,让开,好吗。”
男子冷色骤冷:“你知道我是谁吗?从来没有人敢拿着剑指着我。”
沅汜轻嗤道:“现在有了。”
气氛降到冰点,几个打闹的公子哥面面相觑,难得自家高傲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在一个女人身上吃了亏。
男子楞然的望着女子离开,她回眸时,风吹起长发,本该风华绝代的眼,脆弱忧郁,瞳仁浸染着淡淡的悲伤。
沅汜进了这个风尘之地,穿过柴房,来到后院,屋内灯光跃跃。沅汜捶眉敲门,不知道这个老头一会儿又要唠叨什么了。
一个老头子坐在案前,一根木簪束发,深蓝色的麻衣,提着笔在雪白的宣纸上画着什么。听见敲门的声音,没有等自己发落,那人就自己推门而入了。老头停笔,絮叨数落:“你的蛊毒又发了,让你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这小倌清清白白,你非要折磨自己。”
沅汜眉峰轻皱,轻声答道:“我始终是他的妻!”
老头儿无奈的抿起嘴,从身旁的桌子上拿出一个红色的锦囊,“这一单的钱,不少,足够你到乡下买一处宅子,有活时接活,没活时养点鸡鸭,日子不是过的滋润吗?”
“辛伯,我先走了。”沅汜苍白的脸,冷汗浸透青丝,闪进黑暗,消失在夜色里。
“哎,这孩子,话都没有说完。”自顾嘟囔着,目光复杂的望着沅汜离开的地方。
催动内力压制蛊毒的发作不过杯水车薪,更让每一次的蛊毒发作变本加厉,从头到脚,痛到筋骨,仿佛有野兽再撕扯。
脑袋迷糊,来到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便任由体内的疼痛肆虐。沅汜看着朱红的大门,悄无声息的一跃而过,本能的顺着直觉,跌跌撞撞的朝着另一股奇异的香味走去。
看着院内跳跃的灯光,瘫软在门口,随手捡了一朵槐花,槐花的香灌入鼻腔,夹杂着柔情蛊的香味,柔情蛊下发出的香味,好渴望,哪怕一点点也会让自己好过一点。
她的墨发不知何时散了下来,眼神发魅,虚弱无骨。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从门口站起,朝着唯一的光亮走去,刚要敲门,一股强烈的香味溃堤似的释放出来,屋内传来女人欢愉的声音。
最后的防线被摧毁,泪珠划过脸颊,落在黑色的夜行服上消失的无影无终,“嗤......”。
还在期待什么,心里的寒冷仿佛变成到穿过胸膛,剩下一个窟窿,不停往外冒血,却也还热不了那刺骨的冷。明知他的三番几次,明知他的不在意,却还要去奢望那一丝温存。到底在期待什么......
沅汜眼神忧郁,手里的掌心箭对着门口,常年的作战早已练就了超乎常人的听力,即使不用眼睛,她也可以一箭爆了那女人的头。
刺耳的**声传进耳朵,这时候沅汜又开始懊悔自己这超人的听力,细微的响动不断传入脑袋,搅得头疼欲裂。沅汜放下掌心箭,靠着黄花梨的木门虚弱的滑下。
她失了神,那香味搅得头疼欲裂,只得拿出掉落地上的槐花放在鼻子下用力的吸,用槐花的气味洗尽满腔的柔情蛊香。
身体软软的靠在门上,拭去泪水,无助柔软,不再是那个人人害怕的像罗刹的刺杀榜榜首。
“阿禾!”
“我这么讨人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