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米棠雇了人,抬着大铁锅吭哧吭哧回来的时候,多多正撅着小屁股卖力的用小铲子在挖土。
边上老酒鬼舒舒服服的翘着腿,半眯着眼,时不时仰脖喝下口酒,嘴中还道,“快点快点!没吃饭还是咋!”
米棠:……
非法使用童工瞧把你能的!
然而受害者童工本人丝毫没有被迫害的觉悟,相反,挥舞着小铲子越来越有劲儿了。
米棠简直没眼看。
让人把铁锅放好,付了工钱送走。
一扭身,多多兴奋的举着小铲子冲她喊,“姐姐,和我一起挖坑!”
还贴心的送上一把大铲子。
“……我可谢谢你啊!”
米棠咬牙切齿,心说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多多笑得憨傻,“不用客气。”
“……”
“你也跟他一起挖。”老酒鬼睁眼看一眼,而后又闭上,“挖完了就去做饭,老子都饿死了!”
米棠:……
周扒皮都没你会剥削!
老酒鬼行事诡谲,米棠都懒得同他争。
回忆了一下吴棋的话,嗯,只要不拆家……这挖坑应该不算吧。
两师姐弟忙活的气喘吁吁,直到老酒鬼叫了停,才毫不犹豫地丢下了铲子,瘫坐在坑里,喘着粗气。
“都给我爬出来。”
老酒鬼嫌弃的“啧”一声,然后反手提着米棠买回来的大铁锅,直接扔进了坑里。
米棠看的清楚,这老酒鬼眼睛倒是毒的很,他只凭着眼睛,对着二人挖的坑看一眼,就精准的圈定了铁锅的大小,眼下,这坑和铁锅契合的很,跟拿尺子量的居然别无二致。
但是……
放着现成的灶台不用,平白无故在院子里支口土灶为何?
莫非习惯了流浪汉的生活,吃饭也得来点仪式感?
米棠暗戳戳的想。
然后接着就头上挨了一下。
还不去做饭?想饿死老子?”
“一口一个老子,您这素质差点儿。”米棠嘀嘀咕咕,转身钻进了厨房。
老酒鬼的要求还算正常,三个人三菜一汤倒也并不复杂。
只是等米棠端着做好的饭菜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三菜一汤是老酒鬼一个人的,至于多多和自己……
还得她继续做。
米棠:……
饿着肚子骂骂咧咧的重新进了厨房。
等到三人都吃饱喝足,老酒鬼总算记起自己的正事了。
“把那小白脸扶出来。”
老酒鬼指挥着米棠把人放进铁锅里坐好。
米棠这才注意到,边上已经被多多堆了一堆柴火。
她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这是要……
铁锅炖季瑜?!
“等会儿。”
米棠把季瑜扶在身上,“我得跟你确认一下。”
“你这是要把他放进去煮?”
“还不算笨。”
老酒鬼觑她一眼,“还不把人放进去?”
我放你个叉叉大头鬼啊!
米棠面色难看,她可是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美食博……厨子!
拿她炖过各种鸡鸭鱼肉的经验来说,她敢拍着胸脯保证,这人要是放进去,烧上火煮着水,一定会出事的!
米棠果断摇头拒绝,她可不想季瑜直接变“鲫鱼”,还是水煮的。
然后……
米棠的脑袋又挨了一下。
“没泡过汤泉?”
“……”
老酒鬼语气嘲讽,阴阳怪气值简直拉满,“你烧火做饭只管烧火不管水温的?”
“……”
“没问题就给他放进去,再磨磨唧唧老子要睡觉了。”
米棠红着脸麻溜儿的把季瑜放进铁锅。
“小子,烧火!”
哦嚯!真要铁锅炖了。
米棠默默祈祷。
“刚刚让你抓的药呢?”
“全给倒进去。”
事到如今,米棠只能依言照办。
老酒鬼却是一点也不关心的样子,哼着小曲儿俯身去看米棠买回来的银针。
多多人小不管事,师父让添火,小手就一直没停的塞着木柴。
看的米棠心里发慌,只能忧心忡忡的蹲在锅边,时不时伸出根指头去探一探水温,唯恐真把季瑜煮熟了。
也就走神的一瞬间,手突然被一股大力拽回,接着耳边是一声惊响。
“不要命了你!”
对上老酒鬼暴跳如雷的神色,米棠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倒是专心生火的多多发现了不对劲,抱着柴的小手陡然撒开,然后跳着脚抖着声音往老酒鬼怀里钻,“师父~有蛇!”
他的小手指着锅里。
米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锅中赫然游着一条粗壮的极为罕见的通体莹白的蛇!
这蛇也不知什么时候和药材一起混了进去,或许是水温过高的原因,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且不时冲着紧闭双眼失却知觉的季瑜吐着信子。
这一幕让蹲在锅边的米棠看的心紧紧的被揪住,下意识地从脚边捡起根棍子就要去打。
“别碰它!”
老酒鬼抓住她的手,低声警告道。
“这宝贝可不好找!”
“弄死了你就等着守寡吧!”
“这是什么东西?”
知道是老酒鬼放进去的,米棠高高悬着的心总算稍微落下了一点,只是依旧难免紧张的盯着锅中白色影子的动向。
“东西?”
老酒鬼冷哼一声,“当今世人梦寐以求抢破脑袋的东西!”
“老子给你的书上就有,自个儿翻书去!”
米棠憋着一口气,没跟这人置气,专心致志地看着锅中的情况。
“哟嘿,还生气啦?”
没人搭腔,老酒鬼无聊的很,“你不想知道老子还非得跟你……”
“不对。”
“激将法是吧,老子就不说,嘿嘿,想知道自个儿看书去吧!”
米棠:……
米棠一脸复杂的看着老酒鬼,很想提醒他,过度的表现欲其实是一种病。
但看着老酒鬼大概也不想接受治疗的样子,还是选择老老实实的闭嘴。
撩架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老酒鬼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转头欺负抱着自己的大腿的多多。
“大男人怕什么怕,继续生火去!”
多多抹着小眼泪委屈巴巴的继续生火。
随着水温的升高,季瑜过分白皙的肤色已经有些发红了。
那条蛇游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米棠不错眼的盯着,只觉得它此时似乎有些焦躁,似乎想要缓解什么。
像是蜕皮一般,那蛇在游动的过程中,通体的莹白逐渐褪去颜色,随着尾巴拖着一条透明的膜被慢慢甩在水中,几乎变成和水融为一体的颜色,除了嘴中那一条愈发红艳艳的蛇信子,再也找不着踪迹。
米棠蹲在边上,哪怕凑得再近,也只能看到一跳不断朝季瑜吞吐着的蛇信子,几乎看不见蛇身。
场面一时有些骇人,多多人小,早已吓得捂住眼睛,再也不肯生火,抱着老酒鬼的大腿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