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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
——韩非子
1982年3月5日夜。
这年的春雨来得特别的早,龙城已经不知道连着下了多少场大雨。今晚又是风雨大作,闪电一个接着一个的劈下来。没有一个人待在路上,深怕一不小心就被雷劈死。街上没有路灯,这玩意儿对于国家电力来说还太奢侈,四周一片漆黑,像是什么东西隐约中潜伏在这座城市一般。
周半仙的算命事业,在**期间断了下来,自己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眼看就要等死了。可这几年改革开放,封建迷信死灰复燃。周半仙的身体也如这老迷信一般,居然又出奇的好了起来。连他那强壮的老伴都死在了他前头,他却依然精力旺盛得很。闲来无事,他每天在街上摆个摊子,手舞足蹈的估算着客人的命运。
这天天气不好,得了几十年的关节炎便又犯了起来。周半仙痛苦的揉着腿,早早的回家睡了下去。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速的敲门声。周半仙极不情愿的爬了起来,喊道:“谁啊?这么晚了敲什么敲!”
门外一个老妇,隐约伴着婴儿的哭声说道:“是周半仙吗?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您这里,您帮我孙子算算命吧!”
周半仙朝屋里吐了个痰,继续骂道:“算什么命?明儿再算!”
门外老妇央求着,说道:“周半仙,求你了。我今儿不算,回去睡不下去啊。”
怕是有什么急事吧,周半仙想到了这里,披上了中山装,碎碎念着:“你们这些婆娘,就信个命,信也是好事,干嘛非要晚上来。”说完,打开了门后的明锁。
门外的老妇大概五十出头,打着把伞,怀里的孩子正在大声的哭着。
周半仙看了孩子一眼,这孩子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嘴唇有些发紫。周半仙起了同情心,对老妇说道:“进来吧。”
老妇感恩的点点头,抱着婴儿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道:“周半仙啊,您真是好人,活菩萨啊。”
周半仙举了下手,示意她在桌子旁边坐下,打断老妇的话,说道:“少说这些,快给我说说是啥事,弄完了我要睡觉了。”
老妇诶了一声,看着怀里的婴儿,眼泪夺眶而出,说道:“我们家不知造了什么孽,本来还好好的。我儿子去年娶了媳妇,没过多久儿媳妇就怀孕了。本来我和老伴都指着抱个大胖孙子。可是刚知道怀孕的消息,我那开货车的苦命儿子就翻车死了。我老伴过了没几个月,突然发了心脏病,也去阴间找儿子了。儿媳妇刚生下这孩子,就难产大出血。现在这家散了,就只剩我一个老婆子了。半仙,您帮我算算,是不是我们家惹了什么神仙啊?”
周半仙听得眉毛一挑,看了眼老妇怀中的婴儿,说道:“把孩子给我看看。”
老妇听得周半仙的话,把孩子朝周半仙的面前递了递,这婴儿看了周半仙一眼,立刻不哭了,却是一直看着他,看得周半仙心里有些发毛。
周半仙略微回了回身子,接着问道:“这孩子的八字是多少?”
老妇拿了张黄纸,递到了周半仙手中,说道:“八字写在这儿呢。”
周半仙眯着眼睛打开了碎旧的黄纸,戴上老花镜看了起来。突然,他向后缩了下身子,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立刻把孩子交还给了老妇,惊道:“这……这孩子是天上的煞星转世啊,无论是谁,都要被他克死的啊!!!”
老妇听到这里,急道:“半仙,有没有什么办法,化解我孙子的煞啊?”
周半仙摇了摇头,说道:“这孩子一脸暴戾之气,长大以后不知要害死多少人。曹操你知道吧,别人算命的给曹操说过,说他是治世能臣,乱世奸雄。你看看曹操害死了多少人?一人就杀了吕伯奢一家。你这孙子的命,就是他那一种啊!你要想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
“是什么?”老妇更加急了起来,打断了周半仙的话。
周半仙向前靠了靠,说道:“趁他还没出生多久,没多少人知道——杀了他!”
说完这话,周半仙下意识的看了看孩子。却见这婴儿仿佛能听懂他的话一般,正在恶狠狠的盯着他,那眼神就像是一只老虎。周半仙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朝后退了过去。
“不行,这是我孙子,老左家的唯一血脉,我死了无所谓,但他一定要活着!”老妇又哭了起来说道。
周半仙不敢再去看那个婴儿,心中想着今天真是怪了,怎么连个婴儿也怕起来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说道:“那我也帮不了你了,你回去吧。”
老妇哭着站了起来,抱着婴儿朝外走。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说道:“这孩子还没有名字,求半仙给他起一个吧!”
周半仙有些同情的对老妇点点头,说道:“姓左吧?那就叫他左天佑吧,希望老天保佑他,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别人别害他,他也别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