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低垂,渐渐沉入远处的地平线中,暮色袭来,黑夜和寒风笼罩了大地。太史慈一身戎装,按剑横枪驾马于三军阵前,面色凝重地遥望夕阳天际下的百里连营。
原是三日之前,镇守平原郡的太史慈突然接到探马回报,发现冀州袁绍与上党张扬合兵汇于祝阿,大有进攻高唐的意图,太史慈闻后先是派人火速回禀了远在兖州的孔礼,而后自己又即刻带兵赶往前线一窥究竟。
“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太史慈喃喃自语,他早知自己必定要与袁绍一战,但不曾想竟会如此之快,且是如今这般敌众我寡的不利状态。
“将军,不如趁敌军尚未发现我们之际,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夜袭敌营!”一旁刚刚荣升破贼校尉的魏延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只怕不妥。”太史慈摇了摇头,他先前大致观察了一下,驻扎于此处的袁张联军恐怕有不下有十万之众,而此刻他手上却只有区区八千军力,即使偷袭成功,其产生的作用也左右不了平原战场的局势。
正当众将犹豫不决之时,西北方忽似有一条足有十来里的火龙蜿蜒而来,浩浩荡荡。
“咦?那好像是运粮车队!”宗宝眼尖,伸手一指,低呼道。
沿着往东的官道上,袁绍军右校尉淳于琼正率领三千步骑兵押着八百辆粮车趁夜急行,不出一个时辰前方部队便到达了辕门口,那淳于琼身披铁甲、手执长刀,在数十骑亲兵的护卫下走在粮队最前面,煞是威风,而辕门那些哨兵守将一见队伍领头的是淳于琼,竟是连口令都未询问便将其放行了。
“都麻利点!”队伍行至粮仓,淳于琼便开始命人搬运卸粮,不过此次粮草之多恐最不济也要卸到三更天了,念及此行一路奔波,淳于琼也不觉乏了,于是脱下上身盔甲,找了一处旷地就坐歇息了下来。
不料方才躺下假寐了一会,耳边就传来阵阵嘈杂声,淳于琼一个激灵,睁眼瞧去倒是被吓出来一身冷汗。
“敌袭!”见前方多营燃起大火,淳于琼一声惊呼,顾不得衣甲尚未着身,拾起长刀便警戒起来。其所统领的三千步骑兵均是百战之师,在走神片刻后也马上反应过来,纷纷拿起武器准备投入战斗。
可惜的是,此刻大营内军士都已入睡, 鼾声此起彼伏,几处巡逻的部队根本就阻挡不住太史慈所领大军进攻的步伐。 大火在袁张联军的大营中肆意蔓延,太史慈一马当先,魏延、宗宝等人紧随其后奋勇冲入大营之中,斩杀营中逃窜兵士,直逼中军的粮草大帐。
“速速焚毁敌军粮草!”一枪捅穿了一名骑兵头领,太史慈不喜反忧,这次袭营烧粮堪比虎口拔须,因为袁张联军中也不乏谋虑高深之人,若被其识破,自己联同手下八千军士就危险了。
此时魏延、宗宝已率部一左一右牵制住了大部分守仓敌军,前方只有百名军士高举长矛列阵而待。
“驾!”太史慈一勒缰绳,奔驰而去,手中铁枪往怀里一横,下一刻便将数名敌军撞飞。方后电光火石之间,淳于琼提刀已至,长刀横斩,直劈马腿。
可太史慈岂会令他如意,长枪点拨于刀背,一下子就将淳于琼的大刀磕飞,走马之间其左手将腰间长剑一把抽出继而横削了出去, 这一剑,刚猛凌厉,淳于琼的脑袋随之冲天而起,同一时刻粮草大帐终被攻破。
“将军,这里装的不是粮草!全是砂石!”正当太史慈松了一口气时,负责焚烧粮仓的魏延忽拍马赶来,一脸慌张的惊呼道。
“呜呜呜~~咚咚咚~~”联军大营内顷刻间响起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以及战鼓声,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卒从各处大帐中汹涌而出,将太史慈大军所在之处团团围住。
片刻间低沉绵远的号角声一转,陡然变得激昂起来,马蹄声疾,颜良、眭固、高览三将并骑而出,三将身后,数万精兵汇聚,好似一片铁甲洪流。
“太史慈!我主有令,如放下武器可保全尔等性命!”颜良神色得意,语气激昂,一把长柄大刀横于马背,嘴上虽说着劝降的话,但心中杀气早已蔓延了开来。
“废话!”太史慈大喝一声,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毫无畏惧地率先发起冲锋。
见太史慈丝毫没有投降的意思,颜良、眭固、高览三将也不再耽搁,同样率军杀出。
血腥的味道在夜幕中中四溢,夜风呼啸,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令人心颤的金属入肉声交替着响起,到处是喊杀之声,这是一场真正的大混战,兵不见将,将不见兵,毫无阵法可言,每个人手中都握紧了兵器,寻找的只是一双仇视的眼睛,然后大吼一声斗个你死我活。
“中计了!”这是太史慈心中唯一的想法,部队已经被敌军包围,战得越久,形势于己方越不利。
太史慈想脱身而去,可是颜良、眭固、高览三将却死死地将其围住,这三将中只有眭固武艺少次些,但颜良和高览可是与太史慈旗鼓相当的,方才斗了二十个回合,太史慈便身受数创。
“杀!”魏延和宗宝走马赶到,见太史慈身处下风,不禁双双投入战斗中去。
“将军快走!”魏延、宗宝与敌将一交手便知对方武艺厉害,双双劝呼太史慈撤退。
又是一招命中,溅起数朵血花,然而这都不是让太史慈感到最痛苦的,最让太史慈感到受伤的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使得数千将士枉送了性命。
太史慈此刻已经再无获胜的信心,本想战死于此,但念及平原郡的安危以及孔礼的重托,一咬牙,用尽力气连刺数枪暂时击退了高览,当下扯起缰绳,掉转马头,便是往西侧冲了过去。
见太史慈突围而出,颜良冷哼一声,欲纵马追赶,不料被魏延和宗宝两道身影拦住,而这时眭固也拍马而上。
“嗬!”魏延猛然大喝一声,一股凌厉的气势忽而从身上爆发出来,气势汹汹地照斜后方的眭固挥去一刀。
眭固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吓了一跳,连忙驾马避开,就连颜良也为这惊艳的一刀诧异侧目。
趁着颜良走神,魏延急忙招呼宗宝突围。谁知,两人刚策马奔驰了几丈,那颜良便回了神,手中长柄大刀投掷而出,一下子就将稍稍落于后方的宗宝前后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