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不耐烦了,“嘿,我说赵主任,世间这么多闲人,你揪着我们不放干吗?跟你说了我们对文物全都狗屁不通,就算去你那里也只是吃干饭。”
赵墨显得很有耐心,说道:“你们可能还不了解文物工作者,去那里上班并不是说非要有鉴定文物的专业知识,也可以干别的。”
“扫地擦桌子的事我们更不会干了,别说其他跑腿的活。”大头应道。
“那会,那会叫你们去做这种粗活,”赵墨干笑道:“那不是屈就了几位小兄弟,要不这样,正巧我们局长也在海口,他也是爱才之人,何不一起去碰个面,算交个朋友也行。”
“算了,”我摆摆手,我们全是粗人,与官打不了交道,主任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我招呼大家回去,赵墨一脸惋惜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强求大伙了。”从包里又掏出几张名片,一一分给大家,“若是以后改变想法,随时联系赵某。”
我接过名片随手往兜里一塞,告别赵墨,几人绕个道,回到旅馆已是十点多钟,各自上床睡觉。第二日买了当天车票,动身去了三亚,到达三亚后,胖子果然不食言,安排大伙住进最好的酒店。我没有享福的心情,住所落实后,我拉着大头和刘旭三人直奔三亚码头,主要是去看看有没有父亲的“鼓励号”渔船停泊在那里,顺便再留意一下是否有可疑的人蹲守在那边。
虽然这不是什么好办法,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转了一圈不仅找不到“鼓励号”,连一张貌似猥琐一点的脸孔都没遇到。次日我们接着去港口船务登记处查询最近两年来往船只记录,又塞钱,又递烟的,足足翻了十来本厚厚的本子,就是不见”鼓励号“三字。第三日又跑去三亚几处繁华的贸易场所寻了一遍,仍旧是劳无所获。傍晚时分,我们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酒店。于兴旺正靠在床上看书,小恩躺在床脚下鼾睡,胖子跟他的朋友在打牌。我走到隔壁房间去找孟蕾,毕竟她是湛江人,也来过三亚几次,想问问她,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地方没找。
孟蕾听后毫不留情面的损我:“你这样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能有什么效果,要不要明天让陈立弟给你们去买几双坚实一点的帆布鞋,好接着去找?”
这娘们,连句安慰话都不说也就罢了,本来就一肚子的憋窝,还这样打击人。不过,这几日跑的确没一点成效,糗就糗吧。
“还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既不想陷入别人的陷阱,又想通过自己找出点蛛丝马迹,再说了,既然有人指引我们来这里,总不可能逗着我玩吧。”
“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孟蕾见我一脸的憋屈,语气平和许多。
“还能怎样,先自己寻几天看看,实在没辙就只能去码头守株待兔,等着他们来联系我。”
“那就是说你技穷了?要是如你想象这么容易,你就是大老板了(我跟孟蕾提过岛屿上发生的一些片段)。”孟蕾幸灾乐祸的说,“早料到你们会是这种结果。”
“你就糗吧,光会落井下石,早知道就不让你加入了。”我没好气的说。
“让我加入才是你一生最明智的决定,”孟蕾邪笑着,“要是没我加入,你们保不准还要在三亚游荡多少时日。”
“你有办法?”我听孟蕾话里有话,眼睛瞪亮的看着她。孟蕾却把我向门外推,“先去洗个澡,看你身上臭的,晚上给你个意外惊喜就是了。”
一听孟蕾说有主意,我哪还顾得上洗澡,把住门框,呲皮笑脸说:“你就别卖关子了。”
孟蕾试了几次都没把我推开,只好把我重新放进房间,她靠在衣柜上,双手交叉胸前,“我当初听你说为了找父亲,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当时我就觉得你这次想在三亚找到你的父亲并不容易,但也不是说毫无线索。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两个人,一个就是大老板,一个就是你说的那位神仙姐姐。”
这不废话嘛,谁不知道,不过我没有反驳,想听听她还有何高见。
“这两人表面上看,似乎跟你寻找父亲没有直接关连,但是据我多年作为记者的经验,可以肯定他们两人之间一定共同牵扯着某种利益,而你父亲及有可能也卷入了其中,并且被他们所熟悉,所以才会故意与你弄的这么玄乎。”
孟蕾分析正是我所顾虑,不错,这妞单凭一席话就能看清许多问题,让我对长头发女人大为改观。
“要想找到你父亲,原本直接面对他俩是最好的突口。可一旦这么做,无疑你也会像你父亲一样受制于他们,尤其那位神仙姐姐,她可能想通过你们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这样子的话那你们就太被动了,而且还很危险。”
孟蕾慢慢的讲述着她对整件事情的观点,那双闪烁的眼眸,加上好听的声音,更让我如痴如醉。
感觉我走神了,孟蕾灿烂一笑,推了我一下:”你在想什么?”
我尴尬一笑,说道:“我在想长头发的女人不一定是见识短的。”
孟蕾“呸”了我一下,接着说:“其实在我们出发之前,我就已经通过同行朋友了得知你那位大老板的一些资料,据我朋友汇报,大老板今年已有五十三岁,中文名叫傅满江,马来西亚人,家庭背景不谙,经营的岛屿由他取名叫做“吼岛”,吼叫的吼,言外之意就是他要在海的国度里吼出自己的精彩,也有另一种说法是,取这个名字是为了让所有来到岛上的人在他的国度里吼出另一种心声。据说这个叫傅满江大老板不仅拥有吼岛的整个合法拥有权,而他的生意遍及整个东南亚,覆盖范围很广,主要经营范围以控制整条东南海岸线走私货轮为主,所有想走这条航线的走私货轮几乎都要通过他或者他的手下,方能实现。在把持了整个海运之外,据说他还从事全世界走私文物生意。至于那神秘的神仙姐姐目前还无从考证。”
“什么,”我气急说:“出来之前你就了解到这么多,那你现在才告诉我,你也太能沉得住气了。”
“我哪知道你打着什么计谋,再说了,你不找我商量,我哪有机会讲给你听啊。”
女人,就会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这个跟三亚之行又有什么关系?”知道自己争论肯定是争不过她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听听她有什么好的主意。
“那我说了不是又要惹你生气?”孟蕾狡黠的笑着。
“你不说的话,我会更生气。”
“好吧,”孟蕾咯咯大笑,笑过之后,又装出很无辜的样子:“你也别生气了,也不能怪我自作主张不跟你商量,主要是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行不行,所以想等出结果了再通知你。”
“说吧,”我一笑,“不生气便是。”
孟蕾并不急于说事,还拿眼神逗我,我故意板下脸,她才开口讲诉:“你不是一直说不想这么被动吗,但是如果你不被动的话又很难找到线索,于是我想了个点子,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孟蕾抿了下嘴,继续说道:“其实在来三亚之前,我瞒着你联系了这边的一个朋友,让他以你的名义在报纸上连登三天寻人启事,(难怪有一天她神秘兮兮的来问我跟刘旭父亲的名字)由他以报社人的身份出面留下自己的联系地址,看看接下来会出现一些什么异样,然后再由他把搜集到的信息传递到我们这里,不管对方是谁,我们先跟他玩玩迷踪拳,还有,你别以为自己改变路线对方就不知道了,他们只要在你船上装个追踪器,不管你船开到哪里他们都是一清二楚,如果估计没错的话,他们应该知道你放弃海路,取道旱路来三亚。说不定我们一进入三亚就在对方的监视范围,不过你们也不用惊慌,以上这些只是我个人猜测罢了,我之所以叫朋友冒充你的名义,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别的信息可以让我们加以利用,让你在没暴露身份之前好对形势有个大概的了解。”
孟蕾一口气将她擅自实施的计划托盘而出,然后怔怔的注视着我。我不知道这一刻该说点什么,生气肯定是不存在,感激却难以启齿。点了根烟,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直自我感觉良好,不想踏出家门才知道外面险恶,在与人较量方面处处缚手缚脚,自己那点小伎俩,在大千世界里真是微不足道。就眼前这位女子,在策略上明显就高我不只一筹。像她说的,我就会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在三亚大街小巷胡乱撞运气,甚至连自己的对手是个怎样的人都不清楚,而她只是从我讲诉中获知大概,却能布下如此精妙的棋局。对她感激之余不免自嘲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