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乐指着这家‘云上斋’说道:“这可是老店铺了,我没出生人家就开店了,据说古玩城选址在这个地方也跟这家店有很大关系。要说古玩城谁能给的价格最高我不好保证,但要说去哪不会被人坑,那肯定得是‘云上斋’。”
方士看着‘云上斋’,心里还是没底,他看了眼范子乐,心想有没有他说的这么神呀!
这家‘云上斋’看起来确实很有年代感,从门上牌匾一直到迎客门内都显得古香古色,但是这种风格或许只有爷爷辈才能欣赏的来,至少在方士看来这里太冷清太单调了。
范子乐拉着方士的衣服说道:“方哥,你就信我一次。‘云上斋’真的是老字号,出了名的讲信义,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呀,对不对。”
方士对于范子乐一直以来都抱有警惕,这个人嘴太大,说起话来毫无底线,捡起五枚铜钱就敢当五帝钱卖的人,你能指望他的人品有多坚挺?
范子乐看着方士怀疑的眼神,挠了挠头说道:“哥,你真是我哥,咱俩来干啥来了,总站在门口也不是办法呀!”
方士又看了看“云上斋”的牌匾,虽然他不懂木料也不懂书法,但是这牌匾看着就是好木料,字体更是透着一种闲散隐逸的风格,总而言之,应该是价值不菲。
这家店铺应该不是那种靠诈骗宰客骗钱的地方。
方士、范子乐都没什么文化底蕴,人家‘云上斋’化自齐己《看云》——深处卧来真隐逸,上头行去是神仙。店铺老板自己把自己比作云上人,不似神仙胜似神仙。
‘此间无散人,客从云上来’也是老板的期盼,方士和范子乐这样的,老板愿不愿意做他的生意还是个问题。
俩愣头青啥也不懂的就进了‘云上斋’,其实范子乐也是以前替大伯看摊的时候跟旁边摊贩聊天得知古玩城有这个地方,他对于‘云上斋’的了解并不多,只是听说这家老板年纪很大,经历过那段动荡的岁月,因为对于古玩行业的热爱,八十年代就开了这间‘云上斋’。
一直到现在,‘云上斋’从未传出过什么店大欺客的风言风语,老板的口碑在整个古玩城任谁都得竖个大拇指。
‘云上斋’入门就是一个大屏风,即充当了影壁的作用,木制屏风上刻的又是一副‘碧落从龙起,青山触石来’的秀丽风景,方士没有被什么文化熏陶过,他能感觉出的不是这家店铺很有格调而是这家店太装逼了,古玩店铺搞得和贤人隐居一样。
俩人绕过影壁,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间极具生活气息的‘大堂’,屋内装饰自然是一脉相承的古风古色,典雅秀丽的木雕漆器家具形制简练、严谨大方,关键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方士和范子乐都是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小年轻,看着这些家具连坐上去的勇气都缺乏,即便是最爱开玩笑的范子乐都显得有些拘谨,站在大堂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方士连续叫了好几声,依旧没人出来迎客,范子乐有些胆怯了,拉着方士道:“要不咱俩改天再来?今天人可能不在。”
方士仔细看了一下这间大堂的格局,正厅之后应该是有后屋才对,但是后屋他也不能擅自进入,堂后是别人家生活的地方,不请自入实在是没规矩没教养的表现。
方士等不到主人家,范子乐又劝他离开,他也只好转身准备出门。
也就是这一转身之际,方士好像眼花了一样,在大堂西侧博古架旁看见了一个银光闪闪的小童子,小童子穿着肚兜头顶螺髻,脸上惨白如银。
方士此时已经转过头来,看着范子乐的大脸,脑子里想的却是刚刚惊鸿一瞥的童子。
范子乐看着方士在发呆,拍了一下他肩膀,方士却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回头看向西侧的博古架,这一看哪有什么童子,刚刚好像就是他纯粹眼花一样。
方士苦笑一声,这是第三次了,从王奶奶到‘迷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才能看到鬼影,方士想离开但是腿脚却不听使唤,他不是什么道德君子,不想刚从‘迷龙’的坑里爬出来就掉进这个‘童子’的坑里,看这一切好像上天安排一样,太巧合了,巧合的让方士感到畏惧。
方士不想一辈子都跟这神神鬼鬼的东西牵扯上,他没什么拯救世界的大志向,就想正常娶妻生子结婚,最好能捧个‘铁饭碗’,安安稳稳的过完一辈子,可惜这个‘禩’字牌好像不给他机会。
一旁的范子乐看着方士略带‘神经质’的表现,心里开始发慌,他怀疑的看着方士,心想不会是犯病了吧!‘癔症’还是别的什么?
方士当然不知道范大侃的想法,他思考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向着西边博古架走去。
他想要知道那个童子是什么等级,游魂还是怨鬼,应该不至于是厉鬼,否则‘云上斋’早就变成鬼蜮了。
范子乐不知道方士要去哪儿,他下意识的想跟上去,却被方士制止了,方士暂时还没法确定这只童子鬼的危险程度,万一有危险他自顾不暇哪里能管得了范子乐。
方士走到博古架前,博古架上摆着各种珍玩,古铜、瓷器、玉山子或珐琅等炉、瓶、樽、彝……
方士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银童子,他自上往下打开架子上的格子,一无所获。
直到在最底部的柜橱,里面摆着一个老式铜皮木箱,箱子上面雕刻的很精美,锁扣似乎也是银质只不过年份久了银质锁扣氧化了,看起来不亮。
为什么方士一眼就确定了这个木箱,因为感觉,木箱的感觉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感,鬼物附着必定阴盛阳衰,人类等生灵本是阳盛阴衰,相生相克让方士第一感觉就是厌恶。
方士看了一会,虽然没有直接动手触碰这个木箱,但他大致也猜到了这是什么玩意儿。
《子不语》:人知长虎有伥,不知银亦有伥。朱元芳家于闽,在山峪中得窖金银归,忽闻秽臭不可禁,且人口时有瘛瘚。长老云:“是流贼窖金时,常困苦一人,至求死不得,乃约之曰:『为我守窖否?』其人应许,闭之窖中。凡客遇金者,祭度而后可得。”朱氏如教,乃祝曰:“汝为贼过久,我得此金,当超度汝。”已而秽果净,病亦已,朱氏用富。有中表周氏亦得金银归,度终不能久也,反其金窖中。汤某为作银伥诗曰:“死仇为仇守,尔伥何其愚!试语穴金人,此术定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