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纤细手指紧紧的抓着近乎的破烂草席,安若素的面色瞬间的苍白,她倒在了地上,一遍一遍不停的干呕着,泛着酸水的秽物从安若素的喉咙倾倒而出,直到她肚子里在没有任何的东西。
“因为是你,才会让夏离心有了这种乱杀无辜的权利!你一辈子的要活在愧疚和罪孽之中,……”
“得不到心灵的救赎,才是最疼的疼痛……”
莞嫔离去前嬉笑着的冰凉话语在安若素的耳边久久的盘旋着,刚才还鲜活的出现在她眼前的一条生命,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死了,因为自己死了……
在安若素彻底的呕不出任何的东西时,她沉沉的倒了过去,陪伴着她的是无尽的黑暗,彻底的黑暗!
“素素,素素……”
不知过了多久,安若素沉浸在黑暗之中无法自拔之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遍一遍熟悉温柔的男声,那男声带着十分焦急的情绪在其中,一刻不停的叫着自己,她知道,那是公孙卿,公孙卿在呼唤着自己。
而当安若素正准备睁开困倦的双眼去回应公孙卿时,那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却出现了一张带着无尽血色的脸颊,狰狞的双眼,空洞的眼神,不停滴下的鲜血,瞬间的出现在安若素的面前。
“是你害了我,是你杀了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还我性命,你还我性命,你是凶手……”
那哀怨凄凉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耳边响起,她听不到了公孙卿的呼喊,眼前除了黑暗,剩下的便是那个叫影儿的小宫女死去时的模样,还有她对自己的声声控诉。
“不,不是的,不是我,我没有……”凄凉尖锐的哭叫声响起,安若素紧闭着双眼,双手不停的在空中胡乱挥舞,紧闭的双目下溢出一行一行的泪水,沾湿了她苍白的脸颊。
“救命,救我,我不是杀人凶手,我没有害人,我没有……”
守在一旁的公孙卿握住了安若素的手,将她握紧在了自己的手心,可被抓着的安若素却依旧不愿意定下来,眼角不停的落下眼泪,浑身的发着冷汗。
站在一旁的君王公孙皓隐忍着怒色眉头紧紧的皱着,出声问向魏嬷嬷和小茜。
“她到底怎么了?”
“奴婢该死!”魏嬷嬷和小茜齐齐的跪在了地上,而为安若素把脉的太医却起身,恭敬的禀告道“王妃想必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才会受了巨大的刺激,老臣现在就去配一副压惊定神的药来给王妃服下,一觉醒来,必定不会有什么大碍的,老奴告退!”
听太医这般说公孙卿不由的冷起了一张脸,看向跪在地上的魏嬷嬷和小茜,冷声说道“你们到底去了哪里,还不说嘛,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奴婢不知道,死人,是死人,浑身是血的死人,那个死人是宫女,叫影儿,对影儿……”小茜吓得跪在地上整个人变得语无伦次。公孙卿和公孙皓在一旁听了不自觉的皱眉,而跪在一旁的魏嬷嬷在小茜噤声之后,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莞嫔,夏离心……”本就难看脸色的公孙皓在听到魏嬷嬷的叙述之后,眉头整个的皱在了一起。
“皇上!”公孙卿扬声开口,后面的话却已经让公孙皓掩了下去“弟妹是在宫里出的事情,这件事情朕一定会追究,也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敢在这后宫之中行这种夺人性命的事情,真真是活腻了。
“多谢皇上,既然素素只是被吓到了,那我想还是把她带回王府的好,与其留在这里想着看到的事情的事情,还是回到熟悉的地方来的好些!”
“也好,朕派人送你们回去,朕一会让小允子去库房拿两支百年的野山参,你带回去熬了汤,给弟妹补补气。”说完,公孙皓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允子。
小允子得了示意,连忙的躬身出去准备,而公孙卿则为安若素裹上了两件厚厚的狐裘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出了房门。
在公孙卿抱着安若素离开养心殿不久之后,站在里面目送着他们离开的君王公孙皓却已经负手冲着底下的太监吩咐道“让莞嫔和夏婉仪两个人即刻搬去钦安殿抄写佛经,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准踏出钦安殿一步!”
当旨意送达到莞嫔和夏离心两个人的手中之时,一个是显示不出的诧异惊慌之色,而另一个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莞嫔在看到眼含泪光的夏离心时不由的耻笑,替身始终是替身,现在的帝王,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真正的人,再不需要她。莞嫔无疑的是聪明的,她洞悉了一切被掩埋的事情。
而皇上在新年前三天下的这一道旨意,无疑就像是个深水炸弹一般的落在了这寂寥的深宫内苑之中。
一个原是前些日子在宫中犹如当红炸子鸡一般的夏婉仪,一个则是最近深的君王宠爱日日得以招幸的莞嫔,这两个人在突然之间遭到冷待和禁足,无异于让那些就为得帝王招幸的其他妃嫔得了较大的机会,而她们却不知道的是,莞嫔和夏离心两个人在无意之中扯中了公孙皓心中隐藏最深的一条底线。
这条底线在年少时因为一个女子的去世后他已经再也不可能有人拨动,却在行围之时因为安若素的倾城一舞被拨弄,他已经隐藏的极好,却在今天破了功,在看到安若素脸色苍白毫无生机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时破了功。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蜘网悄悄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当安若素面如死灰般被公孙卿抱着回到睿王府时,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用着一种探知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个人,当宫中的太医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太监都跟随在他们身后时,那种好奇的神色越发的加深。
不到半天的时间,睿王府已经传起了无数的流言,而这流言之中竟然还有安若素身怀有孕不幸流产的消息,回到王府片刻之后,老太君大夫人就来到了洗梧苑,在得知了事情的原本情况后,才定下了心吩咐了几句离开了院子。
而在喂了参汤灌了药之后,安若素却始终没有醒来的,除了不停的发冷汗外,整个人竟然还发起了烧,迷迷糊糊的不停的说着胡话。
到了夜里,安若素已经烧的浑身滚烫,喂下去的汤药全都吐了出来,沾湿了身下的被褥。
太医换了许多的方子,甚至连针灸都用上了,可始终都没有见好的样子,小茜不停的用冰水擦拭着安若素滚烫的手脚,她自己本就吓得不轻,加上安若素这会的模样,更是急的不行。
“不是说没事的吗,这怎么会这样!”公孙卿守在一旁,努力的想把浓黑的药汁灌进安若素的口中,却因为安若素连吞咽都不愿意后,彻底的恼了的把药碗砸在了地上。
原本只是简单的受了惊吓,却因为突然而来的高烧让安若素一下子命悬一线起来。太医已经用尽了浑身的本领,却始终没有一点办法,看着被摔烂的药碗,他越发的着急了起来。
“王妃只是受惊导致邪风侵体,王爷请不要着急,只要把烧退了下来,一定不会有事!”太医把完脉后,低着头心虚的说道。
“刚才不也是你说的她喝了药就会没事,你这个庸医,到底会不会看病,她这会连药都吞不下,她怎么退烧!”公孙卿对着躬身的太医破口大骂,看着躺在床上烧的眉头紧皱浑身发烫的安若素,恨不得这会在那里受罪的是自己。
“王爷,老臣已经用尽了方法,一切只看天意了,只要王妃把烧退了下来,一切都不会有问题,可若不退烧,那就是大罗神仙也再难救!”太医早已经被逼无奈的破罐子破摔,而公孙卿却在那一句话出口之后像是丢了心一般,空洞的疼。
“庸医,若治不好素素,我现在就杀了你!”一双用尽了力气的双手加上恼怒的声音在太医的话出口之后,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这会的公孙卿犹如一支受了伤的雄狮,谁都不能踏进他的领地分毫,若有违者,杀无赦。
他不能容许太医所说的事情发生,本该安静的夜晚却因为安若素的命悬一线而变得人声嘈杂,收到消息的大夫人匆匆的赶到了洗梧苑,床头,小茜的手已经被冰水冻的僵硬毫无知觉,可她却依然没有放弃的继续用着冰毛巾为安若素去着寒。
而公孙卿则一次一次不停的将熬好的药强行的灌进安若素的嘴中,可始终,效果甚微,安若素的除了紧闭着双目,偶尔的发出几声胡话外,在没有其他的动静,打翻吐出的药将床榻弄得凌乱不堪。
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太医吓得脸色苍白,刚才他差一点就到了鬼门关走了一遭,吓得他这会仍然心有余悸。颤抖的声音在太医为安若素把完脉,摇着头将后面的说出“王妃的脉象越来越虚弱,只怕在莫大夫未赶来前,就会……”最终,看着公孙卿那冷峻的眉眼之后他乖觉的将后面的话掩了下去。
“拖着,一定要在莫大夫赶回来前,让素素活着,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给我拖到她支撑到莫大夫回来!”莫大夫前些日子出城上山采药,在安若素回王府时,他就已经派了李毅用最快的速度将他带回来,若不然这会,公孙卿才不会和这个无用的太医干耗着。只有等莫大夫回来,素素才会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