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竟然是她——
月白广袖下的铁拳因为悸动而紧紧握紧,他现在需要冷静,好让自己不因为欣喜而失态,锐利的黑眸却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那熟悉的容颜,恨不得把她刻入骨。
“叩叩叩——” 蓦地,门外响起来敲门声,不过三两下。
继而,有稚嫩的女孩声透窗而入。
“小姐,有新来的香品,柳姨命思哲拿来先给小姐试试,说小姐肯定会喜欢的。”思哲乖巧地说道,有着一股少女特有的青涩羞意。
屋内一阵沉默,丫头等了会,才听到里头答应。“进来吧。”媚态天成的声音显然是来自窅娘。女孩儿猛地抬头,欢悦地露齿一笑,手脚轻快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小姐,这香说是从西域那边传来的,送的人说香味奇异,一经点燃,香气三月不散。”一身翠绿襦裙的丫头单手托着盛香的檀木盒子,另一手撩开层层纱幔,鬓上一支斜插的银簪,珍珠串的坠子随动作摇曳垂荡。
“柳姨自己没舍得用,说是给您,说指不定是您家乡那边的呢。小姐您……啊……”
思哲服侍窅娘已久,与其自然熟稔,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抖叨出来,却在见到房内还有一陌生男子后立马禁了口。
“小姐,这龙涎香也快散完了,我给换上这天香吧。”这时,小丫头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支吾了,垂的低低的俏脸在绛红纱幔的映衬下仿佛飘上了两朵红云,霎时可爱。
“天香?”窅娘喃喃念叨,碧蓝的眸子盯着思哲手中奶白色的块状物若有所思。
似乎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是啊。这香叫天香。柳姨说与您的国色恰好相得益彰。咱们中原有个成语,叫国色天香。说的就是您。”小丫头转过身往攒丝铜体香炉中一一搁了手中的天香,边利索地回答主子的提问。
原来,单这一间房间,却不止一只香炉,足足有三只,其中最大的一只足有半人高,是由三只尾背相依的铜象合成,入香口仅有一个,三只朝不同方向延伸的象鼻接是出香口,袅袅的轻烟从三口而出,将点金嵌玉的铜象笼罩在云里雾里,恍如仙境。
“咯咯咯……你这丫头一张嘴真是能把天说成地。”窅娘抬手轻掩着菱口,一双媚眼却笑开了,清越的笑声染着妖媚。
“这又不是我说的,是柳姨说的。小姐你欺负人。”还有旁人在呢,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她呢?杏眸滴溜溜偷瞧着一旁的男人,水润的唇紧抿着试图平复心中擂如鼓的心跳声。
这男子,长得真是俊美。
她在烟柳阁中算是阅人无数了,什么样的美男子没见过?
可眼前这位,却比他们楼子里最俊美的小倌儿还要俊上三分,而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贵气却是那些王孙公子任何一个都比不得的,就是天神下凡也莫过如此了吧。
如斯想着,思哲的小脸早就酡红一片,似要滴出血来似的。
“那……小姐……思哲先下去了。”这一声‘思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明知这位公子是小姐的入幕之宾,她却无法压抑自己心中想要接近一步的欲望。
哪怕……让他记得自己的名字也好啊。
“去吧。”淡淡地挥了挥手,窅娘走到桌前自己倒了杯茶,动作自然慵懒,仿佛这房内并无其他人。
刘梓宸如狩猎者般紧盯着地上那一步步轻移过来的缀金珠大红色裙裾,随着她的动作,一对未着寸缕的玉足就那么若隐若现地招摇过市,扇贝似的甲盖上抹着鲜红蔻丹,与奶白色的肌肤交相辉映,这对男人来说,无疑是在挑衅他的自制力。
他可以是柳下惠,可面对失而复得的心上人,他哪里还能做到没有一丝绮念,黑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嗯?”窅娘似乎看出了男人的想法,莹然一笑,“我不爱穿鞋。赤足不是更舒服么?”她反问。
况且这房间里到处都铺了软厚的波斯毛毯,软绵绵地踩上去可比那硬底的绣鞋来的舒服。
“是。”男人无奈地笑道,眸中流转的皆是不言而喻的宠溺。“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便是让这天下你所到之处都铺上毛毯又有何难。
听男人这么讲,窅娘碧眸宛转,斜着小脸看他,尖巧的下巴高昂着,虽坐着,却有一种母仪天下的风范。
这样的情形,就与当年在山洞中,她抬着下巴斥退他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这次,他再也不会放开她了。
“这香味怎么……”这么熟悉?
“你自然熟悉。”男人看出了她的心思,“这天香乃是楼兰独有的香料,是由楼兰特有的留香草经由罗布泊湖水蒸馏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方制成,其中不添加任何其他香品,所以香味极其纯正,是世间唯一能与龙涎香媲美的香品。”男人娓娓道来。
“哦?”窅娘媚眼低转,放下手中的茶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没想到,武大人对香料还有如此见地?”她以为当官的除了只会之乎者也的,就是只懂尔虞我诈的了。没料想,这武蔺竟然连西域香料都懂得。
柳姨自己舍不得还要留给她的,想来必是天下罕物。而这武蔺竟然对这香品的制成都了若指掌,看来是不容小觑了。
“武大人可真是博古通今啊。”玉指拈着瓷杯往檀口送去,媚眼盈盈一转,颇有他意地看着男人。
男人可没有她这般闲情逸致了,听着心上人一口一个武大人,还唤的百转千回,娇酥入骨,他心里早就把武蔺千刀万剐了。
一向冷然的黑眸如今迸射着火光,周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连窅娘都察觉到了男人的不对劲,好意为他斟了杯茶,揽杯递到他面前,宛若玉骨的柔荑氤氲出奇异的幽香,如轻风拂过男人冰霜似的脸庞。
“嗯?是嫌弃窅娘屋里的茶没有您御史台的茶名贵么?”见男人不为所动,举着茶盅的玉手无趣地伸了回来,却被男人一把抓住。
“啊!”一声娇媚的轻呼从美人水嫩的樱唇中倾泻而出,“大人请自重!”挣扎着抽回了手,茶盅却留在了男人的掌中。
“大人好不懂分寸,您捡着窅娘的东西,故而我才央求着柳姨破了规矩让您进我的房,你却把窅娘当做外头接客的姐们么?”深邃的媚眼嗔怪地睨了他一眼,柔情却不失端庄,看的男人瞳眸一紧,身体也有了丝异样的变化。
“朕……正如姑娘所言,我是来物归原主的,这不假,可……我发现,这玉佩的主人并不是姑娘你,所以才迟迟不还。”男人话中有话,修长的手指绕着玉佩上的璎珞,莹白的玉半悬着发出温润的光泽。
看到自己心爱的东西再次出现在眼前,窅娘不由得心悸,却仍是稳着情绪不露声色,她莞尔一笑,扶着桌面站起身来,在一旁的贵妃躺椅上坐了下来,纤细有度的身材包裹在绛红纱裙下,随着她躺下的动作一点点勾勒出那能让任何男人欲火焚身的身段。
“那……依大人所言,这玉的主人该是谁?”好你个武蔺!本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个好色之徒。
如今进了我的房却扣着我的东西,迟迟不肯离去,无非是想图谋不轨。哼!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人皮还能披多久!
“难道……这东西……是武大人您的?咯咯咯……”这话一说完,她便笑的花枝乱颤,兰花指半掩着娇唇,柔若无骨的身子微微轻颤,玉腕上套的金铃镯子发出悦耳的声响。
金铃的脆响仿佛一道媚咒,直入刘梓宸的耳中,竟让他神智渐渐涣散起来,眼前的美人似乎在向他招手。
“你……”男人着魔般慢慢走近,伸出手来。
“嗯?”窅娘狐疑地看着他,想要站起身躲开却发现自己也渐渐失去了力气,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脑子里一股混沌。
“这……这是怎么回事?”刘梓宸突然停住脚步,抬起手扶住额头,晃了晃脑袋想要找回理智。
嗯?好热……”娇躯在贵妃椅上水蛇般扭动,不能自制地撩拨着绛红纱衣,酥白的肌肤与红色衣服相称,玉手一扬,薄如蝉翼的纱衣便应声而落。
一袭削肩红纱紧紧地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段,随着身体因燥热而款摆不止,那酥白的胸脯似要从金线牡丹绣制的肚兜中汹涌而出,纤细的腰肢,翘挺的蜜桃,每一丝都在挑战着男人的自制力到底是有多强大。
“嗯~好难受啊~”身体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涌出一股燥热?还那样的凶猛不可挡。而却不仅是燥热难耐,甚至理智也在一点点被无形的东西摧毁着。晕乏的感觉似曾相识,像是……
像是……阁楼中有盛大宴会时,为了让客人更尽兴,更融入姑娘们的引诱而在烛台中添加了……软情散……
是了!
就是软情散!
软情散顾名思义,是软化人的理智,从而达到催.情的效果。
这药是柳姨花重金请人调配的助兴药,不似其他低劣的迷药那般让人完全丧失理智。
却是在人保有部分清醒的时候,提高人体内潜藏的欲望,而对象却必须是自身喜欢的,并不会遇上什么人都能有这般药效。
为了达到这个效果,不知浪费了多少名贵药材,才得到了最精准的配比。效果也是奇好。
姑娘们靠这药不知道为楼里赚了多少银子,而秘方当然也是柳姨秘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