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小在山脚下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山峰，怎么望都望不到头，心在这一刻就有些灰了，全然没有刚才出门前同甘大婶说话时的傲气。
已经长长的头发被风轻轻的吹起，遮住了她有些灰暗的双眼和瘦削的小脸。
他妈的，老子狂晕，不是她想爆粗口，而是！是谁说穿越女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谁说穿越女主坐拥江山美男？
可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全都变了？
她不是圣母，没有高强的武功，更不会日本的分身术，所以此刻在没有人的时候能不能让她懦弱一下，就一下。
莫小小缓缓的蹲下了身子，双臂抱膝紧紧的自己缩成一小块。
自从离开奇风这么久以来，这是她最为软弱的一次。
在面对着蒋怡灵背后的陷害，在面对着老七因为她而受伤昏迷，在面对着现在发生的一切一切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但是却要在很多人面前强装坚强，这样的她都有些不是她了。
有时候，她自己都在想，以前那么快乐的莫小小真的是存在过吗？
如果真的存在，怎么她怎么觉得那样的莫小小离她那么遥远。
风过无声，也只是微微蹲上了半柱香的时间莫小小便起身朝前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好似刚才那样脆弱的样子从没再她脸上出现过。
莫小小抬手用衣袖擦拭点额头上不断往下滴落的汗，再抬头瞧了瞧头上深不可测的高度，心底微微叹息一声，又继续前行。
只是当她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却突然看见前面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挡住自己的道路的时候，莫小小顿住了脚步，有些不敢上前。
那团东西不大，但是，也绝对不小。整个被黑布给包围着，让她看不见到底是什么。
她侧了侧身子，抬头瞧了瞧周围的道路，一眼决然的决定绕过去。
可就在她刚抬起右脚时，那黑乎乎的东西却突然动了一动，甚至是还夹杂着一些哼唧声从那方传来。
声音不大不小，却是刚刚好能让莫小小听见。
莫小小身子一顿，神情肃然一紧，急忙后退了几步。但是再瞧那团东西却是在没有半分动的迹象，就连那声音也不见了。
“难道我刚才眼花加幻听？”
莫小小摇了摇头，再瞧了一眼那东西，再次准备绕过去的时候，那东西又动了，而且这次是真真实实的。
莫小小就见刚才还只是缩成一团的东西慢慢的舒展四肢，而后逐渐逐渐的变成了人的样子。
之所以她说是变，因为她觉得那四肢好像是凭空从那团东西上长出来的一样，而后横躺在路中央看着莫小小。
许是惊吓过度，迟了几秒钟莫小小才“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莫小小直直的看着那个苏醒的“人”，看的她都有些愣神。
她不知道此刻应不应该将他定义为人类，只因为那双看着她的眼睛泛着金银之色，脸上的五官精致异常，冷漠的表情像是憎恶这世间万物的所有东西。
“你是谁？”
鬼冥将莫小小上下打量了一遍，身子一翻转便已经跃上了树梢，金银眼在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夺目。
一如世上最璀璨的宝石。
“你是谁？”见莫小小没有回答，鬼冥又问了一遍，只是那声音的温度竟是比这呼呼而过的风还要让人感到寒冷。
他苍白的面色同身上破烂的黑色衣衫形成强烈的对比，刺激着莫小小的视网膜，竟让她觉得心中有些酸楚。
许是从没有被人这样看过，鬼冥眼眸颜色逐渐加深，乘风而下，一个飞跃便站在莫小小跟前，大拇指和食指紧紧掐住莫小小的脖颈。
莫小小发现，好像古人都喜欢掐别人的脖子。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解释一下，要不然命丧再此也说不定。
所以她趁着自己还有力气挥动手臂的时候，对着鬼冥猛的摇手，“我绝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从这里路过。”
因着莫小小的话，鬼冥低头将莫小小审视了一番，手上力道不变，却是在碰到她脖颈上的旧伤口时令莫小小轻呼出口，眉头紧皱。
鬼冥不管不顾，抬手迫使莫小小抬起头，金银双眼深不见底的直视她的双眼，“看见我眼睛的颜色了么？”
莫小小脑袋被抬头，双脚微微离地，痛苦的睁开眼角，瞧见鬼冥的金银双眼后胡乱的点头，“看，看见了。”
她的声音被紧握的手腕掐得有些破碎，但是还是被鬼冥给听的一清二楚。
“既然看见了我眼睛的颜色，那你为什么没有逃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最后一句，鬼冥的声线尾尾上扬，竟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杀意。
一切都来的太快，让莫小小根本就来不及细细的去分析。她只是艰难的看着鬼冥的双眼，不住的摇头，脸上痛苦的表情将她的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
“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见了你就要逃走，我只知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因为我看了你眼睛就要这样对我！”
“你当真不知？”
“不知。”莫小小回答的坚决。
这样的回答让鬼冥稍微一愣，饶是他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人说这样的话。
所以他又问了一次，只是这次将握住莫小小脖颈的手放松了一些力道，但是却没有完全的放开。“你难道真不知道我是谁？亦或者没有听说过我？”
突然的吸进更多的空气，莫小小依着鬼冥的手臂猛烈的咳嗽起来。
等她终于缓过一口气后才缓慢的说道：“我才到这里不久，也没人跟我说过你住在这山里，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原谅，我，我绕过去就行了。”
莫小小话才刚说完，鬼冥手一松，她便直接摔倒在地上。
而刚才还要杀她的人则是半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异样的双眼瞧得她全身发麻，身子本能的开始缓慢后退。
“你怕我。”这句话鬼冥说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莫小小不敢回答，更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仍旧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裸。
“看着我！”鬼冥厉喝一声，吓得莫小小身子突然抖动了一下，然后真的听话的抬起头看着他。
其实他的眼睛很漂亮，璀璨的紧，看着人的时候灿烂得如同夜晚翱翔夜空的星星，但是在此前提是在他没有瞪着她的情况下。
这些话当然莫小小也就敢在心里想想，但是在瞧见面前的人脸色逐渐变化后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在想的同时已经说了出口。
她紧捂着嘴巴，再是不敢说一个字。
这是第二个说他眼睛好看的人，除了娘亲外，他再是没有同其他人说过这么对话，她算是第一个。
也是除了娘亲外第一个能看着他的双眼而不感到害怕的。
他能感觉到她刚才的害怕只是因为他伤害了她，而不是因为看到了他的眼睛。
这样的认知竟然让他在第一时间感觉到情绪的激动，甚至是血液都因此而微微发热。所以他只有用冷漠的理智来包裹自己，怕这又是一个陷阱。毕竟要捉拿他的人何止千万。
所以长久以来的戒心让他快速的恢复原样，更甚至是比以前更冷。
“到冰山来做什么！”
难道就没人告诉过她，他在这山中？
亦或者是有人要陷害她？
鬼冥不禁自己猜测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刚才眼前的女子看着他开始，他居然不觉得厌烦，也不想将她杀了当肥料。
莫小小心中仍旧有些后怕，在经过一阵的自我调节后强装坚定的开口说道：“救人。”
“救人？”鬼冥重复。
莫小小点头，指了指鬼冥身后通往山顶的路，“我需要一棵雪莲。”
“是谁告诉你这冰山中有雪莲？”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从鬼冥嘴里说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这般有耐心来问问题。但是他能明显的察觉到眼前的女子对他没有半分的敌意，只除了些微害怕。
莫小小以为自己已经将自己的懦弱掩藏的很好了，但是却还是被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她瞧了瞧鬼冥的神色，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焦急之色逐渐替代了她眼中残留的害怕。语速也逐渐加快，“时间不多了，我只是想来找雪莲，并没有其他意思，如果你怕我将你的消息告诉别人，我可以发誓。”
莫小小从来不会看人，所以她也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男子究竟是唱的哪一出。
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她再不爬到山顶，或者是找个山洞，等夜晚到来的时候，只怕她连尸骨都没有了。
不是不害怕眼前的人杀了她，但是自他放开她后，她便觉得他眼中的杀意已经很淡很淡。
所以她才会大着胆子说出这番话，只因老七还在等她。
鬼冥心中有无数的念头在心中一一闪过，很快，他眼中的杀意已经被他璀璨的双眼颜色所覆盖。
他微微偏了头，张着两只眼睛来回的看了看去往山顶的路，再看了看眼前瘦小的女子，突然笑了出来。
不似嘲讽的笑，不似轻蔑的笑，而像是一个孩童找到了世上最好玩的玩具的笑。笑得那样大声，纯粹，笑得他的眼泪都要从眼角滑落。
莫小小不明白前一刻还要杀他的人此刻为何看着她突然大笑出来，脑子里是一团乱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