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震自从晴雪死后，就一直在使用墨剑，于万军之中浴血杀敌。那墨剑的剑意早已经和他融为一体，就算一把普通的剑，使用出来也自带有一种大气恢弘的感觉。
当时被通缉，被冠予剑魔的称号，那时候的他也几乎是“忘我”，而现在，经过战争的洗礼，经过生活的沉淀，他也已经渐渐触摸到了“忘剑”的门槛。忘却剑之形，保留剑之意。
等到有朝一日无剑无我，剑我两忘，或许就能达到那个灰袍老者“老柴头”的境界。只是这条路很远很远，不仅要有大毅力，还要有大机缘和大慧根。
那仇赞一剑刺去，却被贺震剑身格挡。他只觉得剑刃被一股大力抵住，就像刺中了一块岩石一样。其实无论贺震是后退还是错身，他都有其余的变招来进攻，但是偏偏剑尖被抵住，这让他一时间不适应，打断了招式的连贯性。
仇赞剑尖被抵，一招孤雁回，剑身斜削贺震右肋。贺震挽一个剑花，又是持剑格挡。随着剑身碰到一处，仇赞只觉得一股大力震得剑身颤抖，使得握剑的手都有些发麻，他只得收剑后退。
这时候，贺震突然欺身上前，长剑横削，直奔仇赞的脖子。贺震的剑并不快，但所有人都能清晰感觉到，这一剑的指挥权完全掌握在贺震的手里。
他可以在行进中让剑变得不可目视，又可以突然放缓速度来改变剑招。而且一般速度越快力量越大，但是众人产生一个错觉，贺震那剑招慢下来的时候，却是最难抵挡的。
仇赞一朝铁板桥错开了袭来的长剑，谁知贺震剑招又变，手腕一翻，长剑向后刺去。仇赞的铁板桥身体后仰，这个角度刚刚形成，短时间内不能起身，但是长剑刺来，如果不躲，那么剑刃就会刺中自己的脑袋。脸面与生命相比，他选择了生命。
于是铁板桥立马变成了滚地葫芦，一阵狼狈的翻滚，让他躲过了刺来的一剑。
贺震并没有乘胜追击，长剑斜指，等着仇赞起身。
冷汗开始在仇赞的后背流淌。外人或许不觉，但他明显感觉到，贺震那剑招之中的杀气。剑术，本就是杀人技，纵然升华为艺术，如果不沾染血腥，那也是不完整的艺术。
剑刃在鲜血中绽放，才是最美的艺术。当置身千军万马之中锤炼，才能知道，哪些招式是实用的，哪些动作是可以删减的。删繁就简，凝练出最有用的东西。
甚至，只有杀过人，才能明白，剑刃刺中肉身的感觉，剑身劈开骨头的触感，力道的拿捏，角度的调整，这些，都流淌在一招一式之间，真正面对这样的人的时候，就会被剑招之中流露出来的“气”所震慑。
贺震简简单单的这几招，被人群之中的几个剑术教官看到后，无不深深震撼。除了通阳云之外，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
贺震的动作，可以说毫无美观可言，如果是一个刚学剑术的学员这么操作，那么铁定就是不及格的。但是经贺震使用出来，竟然有种大巧不工的感觉。
正如当年严楚枫化身老者指点叶如笙说过的话，“只要我画的是山，那这画在我眼中是山，心中也是山，我自己看得懂而别人看不懂，岂不更是妙极。”
只要我用的是剑，那这剑在我手中是剑，在我心中更是剑。我抛弃了剑的外形和动作，别人看不懂，那岂不更是妙极。
一时间教练开始议论纷纷，纷纷打听这是谁的学员。当他们知道这是通阳云名下的学生之后，对通阳云更是心生崇敬，能教出这样的徒弟，那他的水平该是达到了怎样的境界？
通阳云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心中苦笑，当日山中湖可是打了个平手，而现在，这个贺震的境界明显超过了自己。这才多长时间，贺震的进步之快，简直是妖孽之属。
仇赞起身，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当日发觉贺震身手不简单，见猎心喜想要一较高下，没想到贺震的招式把自己克制的死死的。最可怕的不是招式的相克，而是那种早已经洞悉了剑招之后的应变。就像一个孩童在大人面前猜谜语，一种赤裸裸的透视感。
只是作为一个剑客，纵然身手不敌，也不可放弃，否则将成为一生的心魔。仇赞手腕一抖，继续欺身上前。体型偏瘦的剑客，走的必然是敏捷性路线，依靠灵巧的身手与迅疾的速度取胜。
可贺震的速度，丝毫不比仇赞慢，而且贺震挥剑的力度，也不是仇赞能比的。几个凶猛的进招，都被贺震灵巧的格挡，仇赞见此，忽然飞身而起，头下脚上，向贺震当头刺下。
灵巧的身姿配着俊逸的身法，颇有些天外飞仙的味道。身在空中，仇赞的长剑幻化出无数的残影，让人看不到真实的剑身究竟在何处。众人看到这出彩的一招都发出了喝彩之声。这正是仇赞的绝技——白虹贯日。
然而贺震并没有理会那虚幻的剑影，心中通透，凭着内心的直觉，一剑向上刺去，正好抵住了仇赞那真实的长剑的剑尖。贺震上刺的力道，加上仇赞下坠的力道，都集中在了剑身之上，仇赞的那把剑被压力变得弯曲。
等到仇赞下坠力道消尽，贺震手腕一抖，暗劲顺着剑身而上，那被压得弯曲的长剑瞬间绷直。仇赞借助反弹的力道一个翻身向远处落去。而贺震欺身上前，一个跨步，迅疾之中更带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感觉。仇赞立身刚稳，就感觉脖子一凉，一柄长剑已经抵在了那里。
感受着长剑上传来的凉意，仇赞一时间不能接受。有多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从来都是自己看着对手败在自己面前，可现在，面对那柄长剑，面对那个持剑的贺震，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从来没有看一本道经，听一段佛法就能立地成佛的，都是需要漫长的实践才能达到高深的境界。光有自信，但是在实力面前，自信不值一提。
竞赛结束，大厅内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学员们都被这精彩的对决而震撼。
此番表现校领导也是脸上有光，乐呵呵的褒贬了几句，然后带着理寿城的领导去豪华酒楼用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