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柳树有点难过地说,你为什么搬家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和水波,满城区旮旮旯旯转,像鬼子扫荡一样,把全城挨家挨户梳理了一个遍,最后也没找到。你知道吗?当时我真想变成一只小鸟,把自己心中的歌唱出来,总有一天你会听到的。
叶子沉痛地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搬家的意义。
她竭力让思维潜回记忆的大海里,以便搜寻到当年涂抹在心中的痕迹。
记得在一个锣鼓喧天的上午,大街上穿行着许多人,他们都戴着不同字样的袖箍,打着不同战队的旗帜,高呼着口号,簇拥着一排戴着高帽子,挂着白色牌子的人。这时,最前边挂牌子人,趁大家唇枪舌剑辩论之机,与身边一个人面授机宜。这人很快便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二话没说,躲过人们的视线,径直走向叶子家。
叶子听见外公神情慌张地说,小张,你怎么到这里来?有要紧事吗?
小张匆匆忙忙地把外公外婆拉进了屋里,不知商量了些什么,临了只听他说,叶老,希望你早做准备,因为现在大家已无力保护你们,希望你们全家尽早离开这里。我这就去办手续,还是到山区躲一躲,等形势稳定了,再接你们回来。他还说,不能再让你受苦了。
随后,全家人便紧锣密鼓的打理行李,做着搬家的准备。再次看到小张,是两天后,他把手续塞给外公,说了声,叶老,形势紧迫,你老多保重,趁早离开这里。我不便多停留,到时会有人送你们到目的地的。就在那天深夜,叶子还在睡梦中,便被抱上了一辆车,随之趁着黑夜,他们悄悄地搬出了大院。等她懵懵懂懂地醒来后,全家已身处一片荒凉的山区里。
我们到了一个闭塞而又贫穷的山区,那里没有城市的繁华,也没有相互之间的争斗,只有寂静、荒漠和贫穷。山区的人们民心纯朴,虽然没有玩伴,没有朋友,却度过了相对平静的一段美好时光。这段时光,有苦也有甜,是我终生也难以忘记的,感谢那里的人们。
听了叶子的话,柳树心中一阵酸痛,心有感触地说,非常时期,我们大家都承受了很多,这也不失是一种成长,经历是生命中的养料,也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不过,叶子你受苦了!
叶子故作轻松地说,一切都过去了,还好都长大了,挫折和苦难让我们变的聪明智慧起来了,更值得庆贺的是,大家又在这里相遇了。感谢磨难,感谢经历!
柳树把那个柳球朝空中一抛,马上又接到了手里,随着空气的流动,像是抛却了过去的不快。他用成熟男人的口吻说,还好,都过去了。过去的岁月里,大家在不同的环境下成长了。想不到,我们现在重逢在校园里,成了校友,又可以经常见面了。这不,你又把柳球抛给了我,太叫人高兴了。
叶子想说什么欲言又止,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柳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腾”地一下像是涂了一层夕阳,禁不住不好意思了。
他有些拘谨地看着手里的柳球,还想说什么,迟疑地张了几张嘴,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是咽了下去。难怪人们说,人大了心大了,难得放肆地笑,烦恼不可尽情地抛洒,心思藏起来,不能随意的外露。人大了心大了,再也找不回小时候的随意和感觉。再也不能童言无忌信口开河,有些话要过脑子,要字斟句酌。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他心中喷涌出的许多话,不知从何说,更不知如何表达。他吭哧了半天,也找不出合适的表达方式,词不达意地说,叶子,见到你,我后悔自己长大了,可是你也长成大人了,还是那样漂亮可爱。知道吗?当年咱们大院里的叔叔阿姨,还有我们这些大哥哥们哪个不喜欢你。你走了以后,大家经常念叨你,直到今年春节,我和水波还再提到你,他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叶子说,你说的是水波,是哪个水波呀?我怎么想不起来?
这怎么可能,还记得吗?就是咱们在一起玩过家家的时候,他抢了你的绣球,让我给臭打了一顿的那个水波。
记不起来了,A班的班长就叫水波。
对了,就是那个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