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解?”
克里斯知道莫拉焦急的心情,却颇为冷静道:“我们甚至不知道小夜中的是什么毒?而且,高阶使用的毒估计不是一般的毒,我们就算知道毒质,恐怕也解不了。”
“我知道。”
莫拉并不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她不想就这样放弃,她把小夜放到树底下,站起来说:“你们看着小夜,我去找那人。”
那人指的是离玦。
“你疯了吗?”
克里斯几乎是吼出来的:“那可是高阶,你打不过的,去了就是送死。”
莫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平静地说:“在我回来之前,帮我看好小夜。”
说完,人已经窜出去,向来时的方向奔去。
“唉!”
克里斯陡然一叹。莉莉丝望着莫拉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轻咬下唇:“我理解她,莫拉曾和我说起过,她是被家族抛弃的,所以她发誓,绝不会抛下身边任何一个人。”
克里斯却是不屑地说:“那又怎样,生命高于一切,她这么逞强,只是愚蠢的把命葬送。”
“是吗?”
莉莉丝忽然冲着克里斯质问:“你认为莫拉的行为是愚蠢的,好!那你告诉我,如果换作是我中毒,你会像莫拉那样做吗?”
克里斯想也没想,说:“我会!”心里补充了一句:因为我爱你!
“呵!你会?”
莉莉丝却是嗤之以鼻:“你的理智在告诉我,你不会这么做。”
克里斯不由翻白眼:“可是理智的我,现在却因为你被困在了这个鬼地方。”
“是我让你来的吗?”
莉莉丝不可抑制地冲着他吼一句,旋即不再理会他,弯身去扶小夜,赌气说:“小夜,我们走,去帮助莫拉,她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好!”
小夜咬紧牙,用力点头,在莉莉丝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尽管此刻身体剧痛无比,但他比谁都要担心莫拉小姐的安危。
“莉莉丝小姐,以后我不会再叫你阿姨了。”小夜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能不顾生命安危去帮助莫拉小姐的人,是值得他感激和喜欢的。
“死小鬼,算你还有良心。”
莉莉丝敲了一下小夜的头,然后用余光瞥了眼克里斯,言有所指:“不像某人,有心没肺,嘴上说却不会付出行动。”
“你们去了一样是送死!”克里斯闷声道。
“我们就算死了,也与你无关。”莉莉丝恨声道。
“你!”
看着一大一小、一残一弱相互搀扶着走去,克里斯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莉莉丝冷漠无情的话深深伤害了他。
克里斯沉默了一会,像是豁出去了,冲着两人的后背喊道:“等一下。”
莉莉丝回过头,用一种极其鄙视的口气说:“请问胆小又怯懦的克里斯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克里斯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正经地说:“想要对付高阶,必须要有与其对等的实力,我们这里只有小夜,不!是他拥有的阿莱巫诅咒之枪,凭借那把高阶命器才有希望对付那些人。”
闻言,莉莉丝蹙起眉头:“你不是说诅咒之枪一天只能开两枪,在公寓房间里,为了消灭变种吸血鬼,小夜已经开过两枪了,若再用,会遭到诅咒反噬……”
“是这样没错。”
克里斯脸色一正,掷地有声道:“但我有办法让他不受诅咒反噬,小夜,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命器是什么吗?”双手开始凝结手势,“现在我就让你瞧瞧占卜师的命器。”
“时之晷,现!”
话声落下后,周围空间忽然颤起来,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仿佛尘封的古老大钟被敲响了,克里斯的背后,一个巨大的暮色齿轮缓缓浮现出来。
小夜和莉莉丝震惊的看到,在克里斯背后,一个以暮色为背景的半圆体齿轮悬浮在半空中,齿轮的内部横陈着十二个比例对称的小齿轮,每个齿轮上面显着十二个古老大字,分别是子、 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辛、亥……
而在齿轮最中心,嵌着一枚长实针和一枚短虚针,实针代表占针,虚针代表卜针。
“这就是我的天命器——时之晷!”
克里斯看到小夜和莉莉丝眼里的震惊,用一种复杂的语气对小夜说:“小夜,你曾问我为什么要当占卜师,我对你说‘这条路不是我选的’,没错,我生来就是当占卜师的料,我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因为我天生就拥有一个最适合成为占卜师的天命器。”
所谓天命器,就是天生的命器,后天抉择不了。
“占卜师和别的师职不一样,别的师职还可以自己选择,但占卜师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换句话说,只有诞生出天命器的人,才能成为一名占卜师。
“我体内有一半的血统来自神秘的东方国度,所以我的天命器时之晷融合了东西方特点。其实,我的命运和莫拉差不多,也是被家族无情丢弃的,但莫拉比我幸运多了,因为占卜师缘故,加上我血统不纯的原因,最多只能活满三十岁。”
“所以,莉莉丝,你没有接受我的表白是对的。”
克里斯说到这里,缓缓盘坐于地,闭上眼睛,双手合拢,一边凝结手势,一边大声道:“我以占卜逆岁月,我说,时光可以倒流。”
嘀嗒!
天命器时之晷上,原本指向“卯”字的长实占针突然逆时退了一格,指向了“辰”字。
噗!
克里斯直接喷出一口血,原本就灰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白。莉莉丝见状,不由担心道:“克里斯,你怎么了?”
克里斯仿佛没有听到,继续大声说:“我以残生献卜神,我说,愿替小夜受罪。”他双手撑地,对着冥冥之中的至高存在卜神,埋头叩拜三次。
每叩一次,时之晷上就会出现一条裂缝。三次后,晷上裂开了三条好大的缝,隐约间,晷轮似有崩裂的迹象。
奇异的事发生了,原本覆盖在小夜身上的黑斑花纹缓缓退去,眨眼间,全部消失不见。
小夜还来不及惊讶,下一秒,从他身上消失的黑斑花纹,竟出现在了克里斯身上。
噗!
克里斯再次喷出一口血。这时,他抬起黑斑密布的脸,看向莉莉丝和小夜,声音听不出是喜还是悲:“在公寓门前,我以‘悬卜术’占了一次,刚才又以‘天命术’强占两次,至此,三次机会全部用完了。”
他把视线凝在小夜脸上,用一种“交代遗言似的口气”说:“小夜,我用禁术逆转了时间,不用等到明天,你现在就可以使用阿莱巫诅咒之枪,而且,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你可以无限制使用它,咳……”
克里斯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混有血迹的唾液从口腔里迸溅出来,他最后对小夜说了一句:“去吧,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克里斯先生。”看着虚弱无比的克里斯,小夜却是踌躇不定。
“去吧!小夜!”
莉莉丝拍了拍小夜肩膀,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莫拉是我最好的姐妹,希望你能保护好她,我呢,就不陪你去了,我得照看克里斯。”
小夜抬头看了眼莉莉丝,旋即用力点头,转身,朝着莫拉刚才离开的方向追去。
直到小夜的身影看不见后,莉莉丝这才收回目光,小跑向克里斯。
身后传来“嘀嗒嘀嗒”的声响,克里斯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短虚卜针在时之晷上移动发出来的声音。他看着迎面奔来的莉莉丝,微笑着说:“莉莉丝,我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我希望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你能陪在我的身边。”
莉莉丝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克里斯那比月光还要温柔的笑脸,眼眶迅速变红,缓缓流下两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