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李叔看来,自从谷诺寒结婚后,他的改变是很明显的。基本上可以说他每天都是回的谷宅住的。回家吃晚饭的次数也多了。每天晚上结束工作的时间,也比从前提前了足足一小时左右。脸上原本千年不改,万年不变的冰封表情,最近也有了些变化。连本不太高的,和人说话的频率也与日俱增。而在他看来,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罗晓莹的进门。
更难得的是,通过对罗晓莹的观察,他发现这位新进门的太太,不像那些名门千金那样娇生惯养,好吃懒做不通情理,只懂挥霍难以伺候。所以,他一度对罗晓莹的印象和态度大有改观。
直到不久前,在看到网上爆出的那一则网络视频,还有之后,罗晓莹的意外流产,他曾不经意的听到,好像是因为先生和太太,因为那个叫杜伊山的男人发生了严重激烈争执所致。
在他看来这一切是有因才有果,而因为失去孩子,太太就一哭二闹三不告而别,离家出走的行为,委实也太过分了些。
所以,他是站在先生这一边的。
“太太,先生知道你回来了,吩咐说他会晚餐时间回来,你还是回房间休息休息,免得先生回来找不到你人。”
“李叔,你……”
“太太,请别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为难。”说完这句,管家便自行上前接过罗晓莹手里的行李箱,将它拎回主卧。
看着管家的作为,罗晓莹茫然无措。
“李叔,我不为难你,可是我也不想在这里等。我可以去公司找他,和他当面谈。”
“去公司找先生?”李叔有些犹豫。
“你放心,我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罗晓莹撇撇嘴,淡淡的声音隐含着一丝讥讽。
“这……”管家还是很为难。
“如果你担心我会偷偷溜走,你可以让小邓开车来接我。”她及时打消着管家的顾虑。
而李叔见她坚持,也不好再推脱,毕竟人家现在还是女主人,便打了电话让小邓开车来接人。
到了恒威大厦,罗晓莹绕过前台,就直接进了总裁专用电梯。因为上次来过,公司上下都知道她的身份,也就没人上来拦阻,她很顺利的搭电梯到了三十六楼。
只是还没等她伸手去敲总裁办公室的门,背后就传来一个犹疑又吃惊的声音。
“罗……总裁夫……人?”
就着这个听来有些吃惊,别扭,古怪的称呼,罗晓莹回头,看到林海惊讶的站在了她身后。
“我来找你们家总裁。”她毫不含糊,也不浪费时间的直言不讳。
“额。”林海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了揉浓黑的眉毛,“总裁现在不在,你要见他,恐怕……”
罗晓莹抬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作为工作狂,生命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的男人,上班时间不在公司会去哪?即使要去哪,这个几乎二十四小时全天待命,形影不离的金牌助理,会不跟在他身边随时听从吩咐?
这么想着对面林海的心思,罗晓莹似乎一下子全然明了。她叹了口气。“也好,其实也不用见面,麻烦你告诉他一声,从今天开始,我会搬回自己家住。”罗晓莹冷淡说完,转身就要走。
“什么?”她的意思是要离开?!“你等一下!” 情急中林海伸出手一把拉住罗晓莹。
他的话还没说完,“上班时间不上班,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和异性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一个冷肃的声音猛地杀出。
两人同时回头,就见一身素黑西服的谷诺寒,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从走廊边的电梯里走出来。
林海微垂眼眉看罗晓莹一眼,轻道,“其实,我刚才是想说,总裁今天的行程安排的非常满,和客户在外面约见洽谈合作事宜后,回来马上就要开会,根本抽不出时间和你见面—— ”
罗晓莹掀了掀眼帘,还没吭声,就听已经走过来的谷诺寒轻道,“我不是让李叔告诉你,我晚饭时间会回去?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晚上见面再说?”
虽然明知道只要传达过意思给李叔,他就一定会把人留下来。可是他没有想到罗晓莹会等不及跑来找他。
罗晓莹睨了一眼谷诺寒,这个男人还真会装,在发生那么多事后,他竟然还可以这么装模作样,假装心平气和,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还用这种外人听来似温情脉脉的语气和她说话。
谷诺寒细扫了一眼罗晓莹,在发觉几天不见,她明显的瘦了一圈,脸色也极其难堪,眼神冰冷带着疏离之后,谷诺寒收回视线,莫名有一种心虚负罪感,心里某个把方,似被钝器狠狠砸了下,闷闷的有些钝痛。
沉着脸走到总裁办公室前,推开了门。 “林海,将会议推迟半个小时。”
林海看了眼罗晓莹,应声道“是。”转身离开了。
“有什么话进来说。”他偏头,以一贯的冷静自若对一边的罗晓莹说。
罗晓莹对着已然踱进办公室的谷诺寒的背影,望了一眼,心不由得有些收紧,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足了气后,才慢慢走进去。
“既然回来了,不呆在家里好好休息,跑出来干什么?”谷诺寒故意不问这个礼拜,她的去向,随手关上门的同时,回转身看向走到办公室中央的罗晓莹。
“我开门见山说吧,我来找你是想说,我不能再陪你,把你要演的戏,继续演下去了。”罗晓莹的声音很低,可是字字句句都很清晰。
谷诺寒眉心一锁,俊朗的面容一下子冷下来,“你说什么?”他装作不懂。
“别装作你没听懂,我知道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罗晓莹,你每次和我见面,就是为了找不痛快是吗?难道你看不出来,之前的事我已经打算不再追究了?你还想怎样?”
追究?谁和谁追究?“既然你也说每次见面都是不痛快了,那连演戏也没那个必要了吧?”她语气漠然,面如死灰。
“哼嗯,别忘了之前口口声声,把真心挂在嘴上的人,可一直都是你,怎么几天工夫,你所有的真心就都变成陪我演戏了?”
“谷诺寒,让我们都坦诚一点吧。”
突然听到她这么毫不客气,连名带姓的叫他,谷诺寒原本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阴沉。
“坦诚什么?不过是一场意外小产,你非要小题大做到什么时候?”他额头隐隐颤动的青筋,显示着他的怒气即将爆发。
“意外?小题大做?是啊,是意外,如果不是这意外,谁又能看得清事实,又怎么能看清对方和自己?”
他沉默着不说话,只是幽冷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许久,“不错,我是不爱你。可是,之前我们不也相处的很好?”
罗晓莹的心一沉,一阵绞痛,眼眶发酸,她闭了闭眼,“是我错了,错把无情冷酷的人,当做依靠。把人家精心安排的陷阱,当成我重新获得幸福的机会,被完全利用都不自知。不但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别人和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如今我都想明白了,我错的是有多离谱 。”
他走到她面前,一把扣住她瘦削的下颚,冷幽的黑眸泛过危险的寒光,“你再说一遍。”
感觉到他噬人的骇人怒气,自脊背蔓延的冷意遍布她的四肢百骸。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他依旧严肃冷峻的俊美五官微微狰狞。
“难道不是吗?我说错什么了?你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步步为营,一场只为利益而生的婚姻,从开始就没有忠诚真心可言。还是说,你只让自己为所欲为,而要求别人对你真心实意,并且死心踏地,唯命是从。”
他身体一僵,却皱眉不吭声。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成为任意伤害别人的理由。如果这是你谷诸寒,定义的为人处事哲学。很抱歉,我不会苟同,甚至再做你的帮凶。”她斩钉截铁道。随即感觉到他的目光瞬间变冷,犀利得犹如淬毒的利箭。
他一下子被激怒,拦腰将她扣在怀里,大掌无情的捏住她的下颌,以几乎要捏碎她的力道吼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圣女玛丽亚?天使?还是道德师审判者?你不过是一个被人随手抛弃,而我刚好随手捡来消遣的愚蠢女人,却一直以女主人的姿态,对我指手划脚。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