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们为“如来佛祖”欢呼雀跃的时候,班长终于回来。
“看来你们相处的很融洽啊,一个个笑得跟花儿一样。刚才好像听见你们在讨论‘如来佛祖’?俺可告诉你们啊,咱解放军战士可都是无神论的唯物主义者,以后不准传播迷信思想啊!”班长一本正经的教育我们,“行了,马上点名了,赶紧准备准备!”
我们一个个强忍住笑,开开心心的去找自己的帽子腰带,只有徐冬冬一个人闷闷不乐、愁容满面。
“咋了兄弟?还在郁闷自己的‘京巴’不好听啊?那不就是个代号嘛,大家图一乐而已,不要放在心上啊!”我拍了拍冬冬的肩膀,安慰道。
“什么京不京巴的,我才没放在心上,我愁的是一会点名!”
“点名怕啥啊?点完名就可以睡觉了,多好!难到我们的新兵连首长是个‘唐僧’?”虽然刚到军营,但我在表哥的专门辅导下对部队的一日生活制度还是非常了解的。
“懒得跟你说!”徐冬冬一点也不领情。
“切,我还懒得听呢!”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我也十分郁闷。
“怎么还没到我啊?”我心里一阵着急。按我表哥的说法,不管是点名答“到”或者喊口令的声音必须要响亮,这样才能给上级留个好印象。而我天生声音比较浑厚响亮,正好利用点名机会争取一“到”而红!
“弹孔!”
“到!!!”
我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甚至吓得我旁边的战友一哆嗦。响亮的声音成功引起了连长注意,抬起一直低着看花名册的头看了我一眼。
“目标已达成!”我心里一阵窃喜,“连长点完名后会不会因此而表扬我啊?”心中的想法逐渐放肆。
“徐冬冬!”
“到!”徐冬冬喊的很卖力,甚至身体都因为过于用力都开始微微颤抖。奈何声音先天条件差,答到的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点完名后连长开始讲评一天的工作。当讲到存在问题时,直接点了徐冬冬的名:“四班的徐冬冬,来部队都快一周了吧?我讲你也讲了两三次了吧?答到的声音怎么还跟个娘们似的?一会点名结束后先练个二三十遍再回去!”
“活该!”我有点幸灾乐祸,心想:“让你狗咬吕洞宾,遭报应了吧?”
“你向你们班的弹孔学学,人家今天刚报到,答到的声音比老兵还要响亮!”
幸福来得太突然啊!
我开心的小火苗才刚刚燃起,但很快就被连长的一项决定给浇灭。
“一会加练弹孔留下陪练,把你的诀窍跟徐冬冬好好说一说!”
我去,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多么痛的领悟!
“兄弟,我终于体会到你不想点名的苦衷了!”我和冬冬两个难兄难弟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答到的声音此起彼伏。
回到房间,发现班长正笑眯眯地坐在床边等着我。“回来啦?想不到你不仅个大嗓门也大,今天给班里争光了啊!来,我给你洗个脚吧!”
乖乖,为班里争光还有这待遇啊?班长亲自给洗脚?俺表哥可从来没跟我说过啊!
“弹孔同志不要害怕,这是咱部队的老规矩,新兵来的第一天晚上班长会亲自给你打洗脚水,并给你洗一次脚。来来来,别傻杵在那啦,过来吧!”
虽说是“例行公事”,但我还是非常感动。毕竟非亲非故的,又不是足疗按摩师靠这个养家糊口,换成我反正我是做不到。
我脱掉鞋子、脱掉袜子,舒舒服服的往床上一坐,劳累一天的双脚在热水里尽情的徜徉,那感觉就一个字:爽!
但是我的班长好像不太爽,被我的“香港脚”熏得眼泪直流:“兄弟,俺洗得脚不说有一百也有四五十了,你的最够劲!说实话,几天没洗脚了?”
“不好意思啊班长,我汗脚。”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了,“大概有一个月没洗了吧!”
世界突然安静的有些可怕。
“班长,这洗脚水不一般啊,是不是加啥药材在里面了?还有油星飘着。”为了缓解尴尬,我没话找话。
“加什么药材,咱这边条件比较艰苦,连队没有热水器,团里的澡堂每周就开一次,热得快属违禁品不敢用,所有晚上洗脚热水的供应都是靠咱炊事班那口炒菜的大锅烧的,有点油星很正常。”班长解释道。
算了,还是让世界安静一会吧,我也想静静。
终于进被窝啦!对我来说在部队一天最开心的时刻就是睡眠时分,此时此刻我可以终于可以摈弃一切干扰,在静悄悄的夜里感悟人生。
自己从报道到现在不过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但我感觉就像几天那么长。漫漫寒夜把我初到军营的热情逐渐冷却,望着窗外高悬的孤月,不知道我的父母是否也像我思念他们一样,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此情此景,更少不了一首诗来寄托情思。
菩萨蛮·寒夜抒怀
辕门寒夜怒风号,布衾似铁夜难寐。
月照思乡泪,双亲何安在?
恶境怵胆寒,苦累疲心志。
男儿当立世,扬帆奋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