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弹了弹烟灰道:“徐子先,你曾上言说‘度数旁通十事’:天文历法;水利工程;音律;兵器兵法及军事工程;会计理财;各种建筑工程;机械制造;舆地测量;医药;制造钟漏等。可谓道尽了数学的重要性。因此你曾建议,应尽早开展这些方面的分科研究。
你更说过:算术之学特废于近代数百年间耳。废之缘有二。其一为名理之儒士苴天下实事;其一为妖妄之术谬言数有神理,能知往藏来,靡所不效。卒于神者无一效,而实者亡一存,往昔圣人研以制世利用之大法,曾不能得之士大夫间,而术业政事,尽逊于古初远矣。
好一句‘名理之儒士苴天下实事’,此言可谓振聋发聩。如今名理之儒士都喜高谈阔论,而不喜欢做实事。如今为了改变这个状况,朕成立‘皇家科学院’。 你需尽早拟定详情交给朕,然后尽快成立皇家科学院。”
说罢朱由校打开了茶几上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张纸道:“这是一份皇家科学院的财产清单,你收着。这后续资金的问题,就由朕来想办法。”
徐光启拿过清单一看,嘴唇哆嗦着道:“这间木工房可是陛下最心爱的地方,怎能作为皇家科学院的财产?我….”
朱由校把清单往徐光启手里压了压说道:“朝廷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难啊,到处都在找朕要钱。朕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万事开头难,但不能因为事情不好做,就不做吧,朕听说过一句话,再穷不能穷教育。你就收好,可别掉了。”
徐光启眼圈微微一红,拱手道:“老夫必将竭尽所能,开创皇家科学院。让科学院尽早为我大明效力。”
朱由校抿了口茶道:“行,那这建立科学院的事就交给你了。但,朕心里还是有点担忧。”
徐光启道:“陛下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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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大明出名的西学家,扳着手指头都能数完。而且现在年轻学子多习四书五经,你们想要找到合适的学生人选,怕也不容易。不知这个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陛下,这确实是个难题,不过我会想到办法解决的。还请陛下勿忧。”
朱由校按捺住心里的一丝小小激动,有意无意地说道:“我听闻,欧罗巴的很多饱学之士,遭受教会的不公正待遇,据说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啊。”
“陛下圣明,欧罗巴确有此事发生。我听闻….???陛下,您的意思是,可以招收欧罗巴学者为我所用?”徐光启一下激动了。
“这有何不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大明乃天国上朝,包容并举方能显示我朝的大国气度。再说了,与海外人士的高端学术交流,方能共同促进共同发展嘛。
朕信奉一句话,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他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我们的。因此,这就需要我们尽快占领制高点,这,可就是你们科学家的责任了额。”朱由校一副老干部的口吻说到。
这最后一句话,其实充分暴露了朱由校同志强烈的民族主义倾向。但徐光启对此毫不介意,甚至拍案叫绝。他立刻决定,广为联系在明朝的西方传教士和学者。
后来陛下陛下建议说,明朝对于和教皇联手,打击异端学说份子很感兴趣。建议双方展开深度交流,积极进行跨国放逐活动。比如锦衣卫南镇抚司就是不错的地方,哪里专门打击各类荒谬的言论。为了体现诚意,明朝政府愿意大量接收此类罪犯….
“对了,朕向你推荐两个学生怎么样?不用担心他们的学费问题,他们有钱。朕还告诉你,对于这两个人,你就往死里用,不用给朕留面子。”朱由校准备让两个中二继续读书。在民间12岁的男娃娃,可都是朝天男子汉了,这两个却整天无所事事的到处乱跑。
“敢问陛下,这两人是何人?”徐光启有些疑惑,什么样的人,能让陛下亲自开尊口。
“额,是信王朱由检和朕的书童傅山。就是刚才在见到的那两个小孩。”朱由校说完后又拍了下脑袋。急忙从书桌里找出一根马鞭递给徐光启,阴测测地笑道:“见此物如朕亲临。要是两个孩子不听话,尽管抽,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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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光启将马鞭收好,就立刻将孙元化和王徵从房里拖走了,弄得两人老大的不乐意。跟陛下告别后,徐光启立刻带着两人前往翰林院。
前往翰林院的路上,孙元化见自己的老师春风满面,走路虎虎生风,不由得暗自纳闷。正在猜测原因的时候,王徵说话了:“子先,你从陛下的木工房出来以后,这嘴就没合上。难不成有啥好事?”
徐光启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便将两人带到一间茶楼内。仔细关好门窗后,徐光启端起茶杯,心情极好的品味起来。这下孙元化着急了:“哎呀,恩师,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讲讲,到底是什么好事?”
“呵呵,好,好。老夫这就细细讲于你们听。”说罢,徐光启便将科学院成立一事详细告诉了两人。王徵听完以后,在板凳上坐立不安,兴奋地摩拳擦掌;孙元化喝一口茶便乐一下,到最后,干脆拍着桌子大笑。
徐光启笑着示意两人听自己说:“王徵、孙元化,你二人若要入得科学院,可要辞官了,心里可有不舍?”
王徵哈哈一笑:“仕途艰难,我早有体会。如今能得教书育人的机会,甚合我意。我那推官本也是个闲职,去职也不需要费多大事。子先勿忧。”
孙元化有些迟疑道:“辽东战局多变,蓟辽经略孙承宗也在我来时再三叮嘱,让我尽快赶回宁远构筑炮台。这倒让我有些难办了….”
“陛下早就想到这点了,已经替你把去职的圣旨写好了。陛下让你把思路写好交给孙承宗办理就是。陛下还说他料定两年之内,老奴不会有所动作。因此让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徐光启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圣旨递给孙元化。
孙元化看了看圣旨,长出一口气。随后便疑惑地问道:“陛下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么多西学知识?很多知识简直闻所未闻。那起重机和火箭炮之妙,简直令人拍案叫绝。”王徵闻言也连连点头。徐光启也不答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根马鞭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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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直接问过陛下这个问题。陛下只是笑笑,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说:低调,才是最牛叉的炫耀…..既然陛下不愿说,我们也别问。你们可知陛下赐予我马鞭是何意?”徐光启笑吟吟地说道。
见两人摇头,徐光启把马鞭放到近前说道:“陛下让我用马鞭惩戒不听话的学生是假,让我们快马加鞭才是真。陛下是个做实事的人,见不得浪费时间。陛下今天有句话,老夫深以为然,陛下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王徵细细品味了这句话后,又问道:“那陛下,为何将科学院设在皇宫之内?这可容易被言官弹劾啊。弄得不好,科学院刚刚成立就要面临责难。”
徐光启笑着轻轻拍了怕王徵的肩膀:“我的王大人,你今天在哪儿看到的东西,哪一个可以让外人知晓?是起重机还是火箭炮?告诉你,就连那个过滤水的装置,都不能让外人知道。大明朝最安全的地方,自然只有皇宫了。”
孙元化闻言心中大为宽慰,他自己对于西洋火炮的痴迷,已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但锦衣卫南镇抚司那帮家伙,没本事不说,还经常给自己的研究下绊子。如今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他对于陛下提出的火力覆盖一词很感兴趣,万炮齐发的场景,想想都令人激动….
王徵又向徐光启问道:“那你急着带我们去翰林院是何事?难道翰林院里有西学之人?”
徐光启笑道:“你呀怎么忘了,写《武备志》的那个茅元仪,如今任翰林院待诏。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被遗忘。啊,对了,你们谁知道宋应星这个人,陛下说,此人乃大才。一定要找到,说什么化学和工业要用到他。”
王徵想了想道:“莫非是江西人宋应星宋长庚?万历四十七年(1619),此人和他的哥哥一起来京考试。因其搜集了多本格物古籍。老夫因此前去拜会过他,以后多有书信往来。此人确有才华,而且向来踏实做事。如能来到科学院,当是大大的好事。”
徐光启闻言捻着胡须道:“你可知现在他在哪里?”
“哎,本来今年他和他的大哥准备再次赴京赶考。却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定了个什么通匪的罪名。听说前日刚被押解进京,现在关在大理寺监牢。我这几日正在想办法解救他。”王徵叹了口气道。
“通匪?就算通匪,又怎会被关入大理寺?通匪这事,不是应该地方官员处理吗?”孙元化不解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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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用过午饭后,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皇后带来的莲子羹。见陛下眉头紧锁。皇后温言劝慰道:“陛下,朝堂之事多有烦忧,切不可忧虑伤身啊。”
“科学院的事情算解决了,可还有一事。我心里没有着落,很是不安。”
“陛下,您说说。或许妾身可以帮助一二。”
“我对于大明沿海一带的事情,可以说完全一抹黑。那些地方官员递上来的呈报,只能拿去当柴火烧。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帮我去沿海查看实际情况啊。”
皇后低头想了想道:“有一个人应该可以帮助到陛下。”
“额,谁?”
“太师,史继偕。”
“太师?”朱由校听到这话,脑子里立刻蹦出了《唐伯虎点秋香》中那个有些懦弱的华太师。太师又是什么生物?
见陛下又不知道太师是谁了,皇后无奈的笑了笑道:“史继偕名头可大了,你想啊,他的头衔可是有两个,太师和太子太师,位列三公额。只是,您得想想办法找找他。史继偕连上十八道请辞奏本后,已经回故乡福建泉州养老去了。”
“为什么一个个都要走?”朱由校不满地说道,心里很不爽:为何东林和阉党就能一呼百应,劳资要找个人,不是要等几个月,就是撩蹄子不干了,这凭什么啊!!艹,劳资明天上朝就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