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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初到京城

“快到北京了!”年轻的大学生喊了起来。周文华感觉热血往脑门涌,终于来到了日思夜想的北京啊!可是,这是一次蜻蜓点水的旅行,还是能拥抱这片梦想之地,是远远的未知数。甚至失落离开的概率更大。我还年轻,还有很多的可能,实在没有吃的了,我就住桥底下,到饭店门口捡剩饭,总归还是能活下来吧。他暗暗捏紧了拳头。

眼前的低低矮矮的砖房一闪而过,周文华心里有点纳闷:“这些房子的外观看起来灰灰黄黄的,跟想象中的北京不太一样啊。”旁边的大学生看他诧异的神色,不由取笑道:“失望了吧,这就是传说中的北京啊!不过别光看表面,要看她的内涵!”周文华觉得这话有道理,这里有一群积极进取的年轻人,有全国的文化精英聚集在这里,我精神上满足就可以了。当然能赚到钱更好。

一下了火车,一团热浪就冲过来,周文华有些喘不过气。身上的肉像在太阳下炙烤,树叶还真的一丝不动,他开始想念故乡夏天的风,尤其是夜晚,像温柔的手拂过脸庞,温馨而甜蜜。我总归要尝试,要改变,否则,故乡的风一直吹着的,不过也是一具慢慢老去的肉体罢了,又有什么意思呢?一直光顾着激动,早饭也没来得及吃,他不禁有些发晕,想找个长椅坐一下,到处都坐满了人,塞满了行李,没有落脚的地方。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处石凳,他一屁股坐了下去,“刺啦”一声,他惊叫着弹跳了起来,屁股烫的不轻,俨然坐在了烤盘上,怪不得没人坐呢。

水壶里的水已经空了,他的脸感觉有些发烫,不由担心中暑,赶紧放慢了脚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颗柳树,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还是没有风,不过稍微凉快了一点点。他掏出了几个火烧,啃着芥菜疙瘩,大口吃了起来。第一口就噎住了,不停地用唾液润滑着,才慢慢吞了下去。这样可不行,我要找到水。路边偶尔有个小卖部,他不舍得花钱买水,几乎是一步一挪地来到了一处臭水沟,苍蝇蚊子嗡嗡嗡在上面乱飞,周文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捧起来就大口的喝。

喝完之后洗了把脸,终于从恍惚状态清醒过来了。眼下就是往何处去的问题,首先要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他的专业是历史,可是能找到什么工作呢?这么一问自己他打了个激灵,在家的时候怎么从来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呢?似乎离开了家乡,就是离开了鸟笼,可以任意飞翔似的。母亲的慢性病把自己的工资花了大半,眼下自己能支配的就是前两个月攒下的工资结余,两千块钱左右。

周文华算了下,这里吃的肯定不便宜,即使一块钱两个包子,一天也要差不多四五块钱,随便租个单间,一个月五六百也只是普通房间,加上交通及日用,勉强维持三个月,但是母亲的医药费没有着落了。他马上感觉自己的担子更沉重了,压着自己,似乎随便折腾一下都是罪过,老老实实当着乡村老师才是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父母在,不远行,不知道哪里看到的话,周文化一时也分不清这话讲的对不对。也许,需要时间来给自己一个答案吧。

来堂堂大北京想寻找老师的工作简直是妄想啊,博士生,硕士生都太多了,自己仅仅是一个师专身份,实在拿不出手。当家教吗?历史专业,恐怕水平都不一定比得上这里的高中生吧。周文华突然郁闷了起来,似乎自己除了能当上当年分配的老师工作,似乎一无是处啊。那我能干什么呢?脑子里转瞬想到了温语飞,她想当演员,我怎么不可以?他被自己这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沉闷古板的乡村历史老师与鲜活时尚的明星,在心里想来都那么的格格不入,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试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呢?周文华的小宇宙在他接近中暑的状态时突然就爆发了。他觉得自己长得还算周正,当个演员可以和温语飞有共同语言,最重要的是来钱快啊,并且合法,比干那些刀尖上起舞的非法勾当靠谱多了。当终于走到一处阴凉处的时候,周文华扔下行李,一屁股坐下,枕着行李就躺了下来。

满地飘落的黄色花瓣,就像周文华和故乡或者说是过去告别的心情。再像以前那样活着可不行了,虽然我很爱我的学生们还有我喜欢教的历史课,但是我真的不想一直生活在过去的历史里,我像开创我的现在和未来。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丰富了自己的人生体验,那么将更有资格给我的学生教授知识和人生经验。他带着满满的内疚,又累又乏,很快便沉睡了过去。刚才的突发之想,也许是人在极限状态下产生的不太理智的想法吧。

可是,他在长柳依依的树下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真的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明星,温语飞挎着他的胳膊,一起走红地毯。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扬眉吐气,整体状态从来没有这么斗志昂然,台下的观众们不断欢呼着:“周文华,周文华!温语飞,温语飞!”年华正好,此生不负,周文华觉得,哪怕是眼下寿终正寝,没有白活,也是值得了。这荣耀和幸福,有幸体会到,是那么地令人沉醉。

“麻烦让一下,我们要扫一下这些花瓣!先生,可以醒醒吗?”周文华睁眼一看,是清洁工阿姨的身影,沮丧顿时涌遍全身。原来是一场梦,但是多真切的梦啊,就像活在不同维度的空间里。他开始央求阿姨,“刚来这里太累了,我周围三米之内画圈,都帮您捡干净,让我再睡会。”“小伙子说话算话啊,我们领导很严格的,要检查的,清洁不彻底还要扣钱的。”清洁阿姨确认再三才慢慢扫过去。

周文华赶紧闭上眼睛,他想继续刚才的梦境,实在是太美妙了,此生大概没有机会有这样的体验吧。然而口中实在干渴,身边的热浪翻滚,汗流浃背,身上奇痒难耐,花粉过敏症又犯了。他得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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