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煜大腿上的伤并不是很深,但是由于失血很多,加上此时的他已经心灰意冷,精神几近崩溃,又加之这段时间的长途奔波,可谓是身心俱疲。在去麻府的路上,他已经昏迷了。
这一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厚厚褥子的床上,床头的旁边还摆放着一张木制的桌子,上面放着一把非常精致的青瓷茶壶,和几个白瓷茶碗,其中一个茶碗里还腾着缕缕蒸汽。
这些东西如果放在现在,绝对是价值连城,可是在当时,这却是大户人家在普通不过的物品。
屋子里的陈设其实很简单,但是,对于蔡煜来说,每一件都显得极其笨重。
被子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应该是来自于野外某种植物的香气。
“这是哪里,难道我真的被麻世俊带回了他的家?”蔡煜努力回想着,终于想起了这之前的很多事情,包括秦妍最后和自己对视时候的两束凄楚的目光。
蔡煜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手指沿着头顶慢慢滑下来,居然发现自己的头发铺展在枕边,而且异常柔顺而光滑。
胸口处有一种被踩踏的感觉,呼吸变得急促,这种感觉他已经是第二次体会到,随着胸腔对来自外力的抵抗,蔡煜觉得自己的整个前胸都要被压扁了。
这种莫名的感觉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很快,蔡煜就恢复了过来。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这种疼痛发起于自己身体的哪一个部位,不过,他现在可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蔡煜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上半身刚刚离开床垫,忽然,一阵来自于小腹和大腿上的疼痛叫他浑身一抖,不由得双手一软,又倒在了床上。
蔡煜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腹上面居然缠绕着一条白绫,把自己的身体和下面的木床固定在了一起。
而且蔡煜还发现了一件令他难以置信的事情。
“大小姐,你醒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紧接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女孩从外面跑了进来。
小女孩的年龄不会超过十四五岁,脸上却化着厚厚的妆。
那时候的化妆品自然比不了现在这般精纯,涂抹到脸上也显得极其造作,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面涂满了各种颜色的染料,怎么看也难以和美联系起来。
这不由得叫蔡煜想起了一袭白衣的吴绛仙,皮脂细腻的朱贵儿,以及天性泼辣的秦妍等人那种“不施人间胭粉,偏偏别有风姿”的风韵。
“这里是麻府,在当时的大兴城,也算是名门望族的存在,自然也和乡下不同。”蔡煜想道。
在当时的那种社会环境下,女孩子到了十四五岁年纪就已经算是成年人了,不化妆反倒会叫人觉得奇怪。
小丫鬟跑到蔡煜的床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怪味。
“大小姐,你现在还不能动,你可是受了伤的。”小丫鬟说着,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蔡煜的身上。
“你、你叫我什么?什么大小姐?”蔡煜吃惊得瞪大双眼。
“大小姐,你已经昏迷了一整天了,是不是糊涂了,居然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小丫鬟说道。
小丫鬟的话叫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切得到了证实,蔡煜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再次昏死过去,一次穿越还不够,居然还要再把自己变成一个女人吗?
“大小姐,你可不要吓唬我啊。”大概看到蔡煜的神情实在是有些吓人,小丫鬟不由得向后退出了好几步,然后猛然转身,一边向外面跑,一边还说着,“我、我去找大公子来。”
“回来!”蔡煜用力拍打了一下床板。
小丫鬟受惊,停住脚步,站在门口。
“你回来,别怕,我可能是昏迷导致的暂时失忆,等一会就会好了。”蔡煜努力做出一副笑脸,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也变成了一个纤细的女声。
小丫鬟要找的那位大公子一定就是麻世俊,蔡煜可不想见到他,要不是秦妍当时以死相威胁,他才不会把自己带回到自己的家里。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怎么会突然间变成了女的。
小丫鬟自然不懂什么叫做失忆,不过,看蔡煜的神情已经缓和下来,紧张的情绪也随之消失了。
“大小姐,我给你晾好了水,我来喂给你喝。”小丫鬟说着拿起了桌子上面的茶杯,却被蔡煜推开了。
蔡煜出其不意地一把抓住了小丫鬟的手,用力把她拉到了床边。
“现在告诉我,你是谁,我是谁?这里是不是麻府,你说的大公子是不是叫麻世俊?”
一连串的问题把小丫鬟弄蒙了,拼命地想要挣脱蔡煜的手,却没有办到。
“大小姐,你快放开我,我去帮你叫医官来。”
“先回答我的问题。”蔡煜故意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
小丫鬟被吓到了,一只手在蔡煜的手里不停地抖动着,窄窄的额头上也聚集起密密的汗珠。
“大小姐,我说,我说,你别这样好不好,你会把凡儿吓死的。”
“快说。”蔡煜吼道。
“是是是,大小姐,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这里不是什么麻府,大公子也不叫什么麻世俊,而是叫齐恭辅。这里是济南府,大公子是节度使身边的旗牌官。而你是刚刚嫁给大公子不到一个月的达奚盈盈,我是随嫁而来的丫鬟凡儿。”小丫鬟颤颤地说道。
达奚盈盈、齐恭辅,济南府?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蔡煜彻底被弄糊涂了。
“可是,我腿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蔡煜继续问道。
“还不是那个叫史大奈的殿前将军。”凡儿听到蔡煜的口气有所缓和,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许多,“那天,他因为来这里给皇帝选秀女,住在咱们府里,还和大公子喝了半夜的酒。本来是和大公子睡在一个屋子里的,谁知道半夜的时候,他居然想要闯进您的屋子,要不是凡儿发现了大叫,就被他得逞了。后来大公子赶来和他缠斗,结果、结果就弄伤了大小姐。”
蔡煜的头再次轰的一声,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