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一股如芳草般的清香入鼻。那两位男子将我放在床上,其中一位说:“苁蓉姑娘,这位公子好像是醉了。不过他还想要喝酒,所以一会有人会送来酒。”
一声柔柔的声音响起,苁蓉说:“知道了,麻烦两位大哥。”
她送两位到门口,并关上了门。她朝我走来。我为了避免尴尬,便闭上了双眼。
她坐在床沿,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细腻的手掌皮肤不同于南郭彬的粗糙。我突然想到,南郭府世代出护城将军,那么,南郭彬应该是习武之人。手掌的老茧,想来是握剑握得,不知他的剑术如何?
我突然睁开眼,一阵傻笑。他已经是别人的人了,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我却还在惦念着他。
苁蓉温柔地看着我,说:“公子,你醒了?你还想继续睡觉吗?要不要苁蓉帮你宽衣?”
烛光不明不暗,打在她精致的脸上,她的睫毛长长,眼睛大大,瞳孔里是一片纯净,还未染一缕尘埃。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细腻的脸,说:“姑娘,你好美。”触手滑如丝、嫩如婴儿。
淡淡的红晕,从她的脸上显现出来。她垂下眼睑,低声说:“公子,你醉了。”
我收回手,惨笑一声,说:“有如斯美人在,酒未喝,人自醉。”
苁蓉的脸颊更红了,红得甚至有些艳丽。她忘了,我还未见她的时候,就已经“醉”了。
有人轻轻叩门,低声说:“苁蓉姑娘,酒来了。”
苁蓉过去开了门。
有个小姑娘进门来,双手抱着两坛酒。我瞥了一眼,发现这小姑娘,眉眼长得有点像南郭晴。她把两坛子酒放在桌上,然后退出门去。
我暗自觉得好笑,来到这融城,自己无时不刻在想着南郭府的人。
我翻身下床,在桌前坐下,说:“苁蓉姑娘,坐。我们不醉不休。”
我看苁蓉站着不动弹,便用脚踹了踹对面的凳脚,说:“坐啊,给我倒酒。”
苁蓉回过神来,坐下,给我满满斟了一杯酒。
我拿起来,一饮而尽。
酒是什么味道?难道是辣的?为什么一杯酒下去,我的眼泪就出来了呢?
我把酒杯放在桌上,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苁蓉知趣地继续斟满。
我皱了皱眉,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姑娘,说:“苁蓉姑娘,你会喝酒吗?”
她笑了笑,露出洁白的贝齿,说:“会一点。”
我说:“那你给自己也满上,我们一起喝。”
苁蓉将自己的酒杯也斟满。
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也学我,不过酒刚入喉,却呛了出来。
我扫了她一眼,她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拿过酒坛,给自己满了一杯,漫不经心地说:“你不会喝酒;你之前没喝过酒。”
她埋着头,并不说话。她的手指,纤细白嫩,紧张地揉着自己的衣角。
我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的肚子,慢慢烧起来。
我的酒量并不好,于是,趁着没有醉,我交代说:“如果我喝醉了,就把我送去啸月楼。”
苁蓉低声说:“公子不在此留宿吗?”
我肯定地回答:“不!”
苁蓉站起身,站到我旁边。她知道,我打算把这两坛酒都灌到肚子里。
如此,我喝一杯,她倒一杯。
我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我好像听见自己问了苁蓉很多话。
最后一句,我听见自己说:“苁蓉姑娘,如果买你,一片金叶子够不够?”
我做了一梦,梦中自己还是小时候的模样。我和小小在后院玩捉迷藏。我藏在假山后面,我听见小小在数“1.2.3……”数到五十,她就可以来找我了。可是,她数到49的时候,收住了声音。
我焦躁不安,等了一会,她再也没有出声。
我忍不住从假山后面绕出来,口中尽是责备:“小小,你在干什么?”
我看见小小在对面站着,笑着看我。她的笑,那么灿烂可爱,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我突然发现,她的嘴角慢慢有血渗出。我走近了,发现她的头掉了下来。我赶紧一跃而上,接住她的头。她的头在我怀中,嘴巴开口说:“敏主,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并不害怕。我轻轻拍了拍小小的头,说:“小小别怕,我去找我爹来救你。”
我抱着她的头,去大厅找我的父母。我发现他们趴在餐桌上,嘴角也流着血。我大声叫着,却怎么也叫不醒。
我醒了,发现自己在啸月楼的床上躺着。我的头有些疼。我的床边,趴着苁蓉。她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我琢磨了一下这个梦,猜不出它蕴涵着什么道理。
我动了动身子,床一动,苁蓉醒了。她站起身,关切地问我:“公子,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笑了笑,下床,发现自己居然还穿戴整齐,连鞋子都还穿着。
苁蓉看我诧异地看着她,解释说:“公子,昨天你用一片金叶子,把我从畅情阁买了。扶你到啸月楼,你怎么也不让人碰。一个人和衣就上床睡着了,连鞋子都没有脱。”
我的头更疼了,自己怎么做了这么不靠谱的事情。自己的事还没完成,居然买了个姑娘。
苁蓉见我脸上有反悔之意,急急地说:“公子,你买了我,不会吃亏的。我会做饭洗衣,还会唱歌跳舞。”
为了验证她的话,她舒展肢体,在我面前摆了几个舞蹈姿势。
我在桌前坐下,默不作声。
她看见我坐下,忙不迭过来,帮我倒了一杯热茶。
我捧着茶杯,问她:“你是谁?”
苁蓉小心地回答:“我是姜城人,叫丘丽苁蓉。自从姜城城主娶了锡城贾城主的妹妹后,我和其他姐妹就被带到融城的畅情阁。我的其他姐妹因为舞姿不好,又不会媚笑,被红大娘打死了。我因为年纪小,舞姿尚可,留了下来。”
丘丽?好像姜城历代城主也姓丘丽。
我忍不住问:“你和姜城城主是什么关系?”
苁蓉看着我,说:“他是我的爹。”
原来同是沦落人。也罢,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