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下，伸手拿起反扣在桌上的青铜镜。镜中是一张眉目如画的脸。我用手摸着我父亲的眉目，我母亲的鼻子嘴巴。我想，原来我父母一直都陪着我……
子心拿着木梳子，细细地为我梳理着长发。我父母的头发都很茂密，尤其是我母亲的，又黑又亮。我因为来回折腾，头发变得有些枯黄。可是依旧茂密。子心的动作很轻柔，我的头感觉不到一丝扯痛，比我自己梳头要舒服多了。
子关胆怯怯地拿着首饰盒过来，说：“敏城主，你看需要佩戴首饰吗？”
我笑了笑，说：“你打开，我看看。”
见我没有一口拒绝，子关眼睛一亮。他打开首饰盒，光从里面散发出，照亮了整个房间。
天色将晚，油灯已经燃起。我本在暗自感叹奢侈，那么多盏同时亮着。想不到这首饰盒一打开，就夺走了油灯的光芒。
我伸手拿起那支镶着夜明珠的簪子，上下打量。此簪纯金打造，造型如飞龙，口中衔着绿豆大的夜明珠。
我忍不住赞道：“如此小小一颗粒，居然可以如此耀眼。”
子关接话说：“可不是，璀璨如星。”
我问：“此簪有何来历，你们可知道？”
子关回答：“敏城主，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首饰盒里的东西。连这房子，我们也是今天首次进入。以前，都是阿繁姑娘打理房间。所以，我们也不知这来历。”
我问：“那你们以前住在哪里？”
子关回答：“我们住在最里面那个院子里。”
我诧异道：“后面还有一个院子？”
子关回答：“后面还有两个院子。最里面那个院子最小，比较隐秘。我和子心自从来到锡城，就待在那个院子里面。”
我问：“那个院子就你们两个住？”
子关沉默不语。
子心接话说：“当初同来的还有子烟。本来我们三个是严禁出院门的。可是子烟调皮，有一天偷偷溜了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听阿繁说，她被秃发风看上了。她不从，就被秃发风活活打死了。她，才十一岁。”
我明白了之前子关提到秃发风时，为何会怒火中烧。
我瞥了眼子关，发现他的眼中噙着眼泪。他见我看他，毫不避讳自己眼中的泪水。他声音哽咽，说：“敏城主，我和子心长这么大，第一次可以穿正常人的衣服。从小，别人就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不论春夏秋冬，都要穿着薄如蝉翼的衣衫。我心里知道，他们养着我们，是为了一朝一日让我们取悦于人的。今天，他们让我们两人出来见客，我明白自己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想不到敏城主你，不但没有对我们动手动脚，还让我们俩穿上衣服。我知道，敏城主是个好人。”
我听了这话，愣了下。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如此可怜。
子关说：“敏城主，如果你不嫌弃，我和子心愿意终身服侍左右。”
我看向子心，发现他眼中也噙着泪水。他见我看他，便朝我点了点头，说：“敏城主，刚才你在洗澡的时候，我和子关就是这么商量的。”
我犹豫了下，说：“只是我不知道，你们主人是否会愿意……”
子关急急地说：“敏城主，这锡城已经被你攻破了。只要你一声令下，这锡城内任何一个人，都是你的奴隶，何况我和子心。”
此时，子心已经把我的头发梳理好，用帛布缠了起来。缠好后，他拿起我手中的夜明珠簪，轻轻插在我的发髻上。
我举起青铜镜，看见夜明珠散发着柔亮的光芒，衬得我越发唇红齿白。我装作漫不经心，说：“你们俩是不是心甘情愿跟着我，愿意做任何我吩咐的事？”
子关、子心都认真地点头，说：“是！”
我顿了顿，说：“让你们去服侍别的女人，你们也愿意吗？”
他们两人一愣，旋即同时出声，说：“但凭吩咐！”
子关补充说：“哪怕让我们去取悦男子，只要敏城主你一声令下。”
我放下镜子，说：“好，我收下你们了。不过，我不收奴隶。你们以后，还是叫我城主吧。”
“多谢敏城主！”两人对视一眼，高兴地说。他们跪下，朝我磕了三个响头。
我站起身，扶他们起来，说：“子关、子心，记住，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莘城人了。”
他们重重点了点头。子关说：“敏城主，我们出去吧。只怕晚宴快开始了。”
我说：“好。”
子心领路，子关站在我身侧。我们三人一起往外面走去。来到大厅，发现阿繁正站在大厅里等着。
看见我出来，阿繁说：“敏城主，晚宴已经准备妥当了，请随我来。子关，这里没你们俩的事了，你们回去吧。”
我缓缓开口，说：“阿繁姑娘，我想把他俩带在身边，不知可否？”
阿繁一愣，多看了他们俩几眼，回过神来，说：“当然可以。子关，你们俩跟着吧。”
阿繁在前面带路，子关、子心跟在我的身后。我们一行人往外走。来到院门口，看见白篙也换了一身新衣服，和原来带她走的那个姑娘一起，站着等我们。白篙已经换回了女装，淡绿色的长裙，腰间系着玉色腰带，扎了一个蝴蝶结。头上梳了个发型，上面戴着漂亮的头饰。
我眼前一亮，说：“白篙，以后你就这么打扮吧，多好看。”
白篙努了努嘴，说：“敏城主，早知道你如此穿着简单，我就不那么麻烦了。阿尘说，一会有大型的宴会，要我好好装扮装扮，不然会丢你的面子。谁知你——你不知道，我戴着这些首饰，感觉有多别扭。”
我笑着说：“习惯了就好。”
此时，白篙的眼睛瞟向我的身后，突然呆住了。
我走近她，用胳膊肘蹭了下她，低声说：“好看吧？”
白篙轻咳一声，微微红了脸，说：“这两位公子是——”
子关上前行礼，说：“我是子关，那位是我的兄弟子心。”
充满磁性的声音，毫无悬念把白篙迷住了。她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两位公子好，我是白篙。以后，你们可以叫我篙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