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草原,正是史宾当年常常带着黑电来溜达的地方。我也曾经跟着,来这里练习过骑马。所以回毁城的路,我很熟悉。快马加鞭,一个小时就能到。不过我怀中搂着唐杉,走得慢,两个小时,也能到。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物,我不由地思绪联翩。去年今日,我还在这里大声喊着笑着,趁着史宾不注意,叫黑电跑快点。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我想起了公孙晟,轻叹一声,不知他怎么样了。还有蕉姑娘、公孙乔、乔夫人,还有毁城的其他人,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我突然联想到,融城被困,不知毁城是否有影响。公仪饰是否也派人监视着毁城,防止他们出兵救援。
想到这,我的心焦虑起来。我大声说:“初生,跑快点。”
初生第一次载人,浑身都不自在。它一会跑得特快,一会又跑得特慢。
我心急如焚。
黄昏时分,毁城,终于出现在视线中。城门紧紧闭着。城墙上似乎有不少侍卫在来回巡逻。
我骑马奔到近处,就听有人吼道:“毁城禁城门!”
我仰脸,大声说:“是我!”
那人吼道:“我管你是谁,总之严禁进出!”
我有些无奈,眯起眼睛朝城墙看去,说:“是公孙江吗?”
那人俯出半个身子,往下看。
因为来回奔走,我的头发有些散落,挡住了脸。我赶紧腾出一只手,把头发往两边拨,露出整张脸朝上看去。
公孙江迟疑着说:“是悦师父?”
我松了口气,总算认出我了。我赶紧答应:“是的!”
公孙江大叫着:“快开大门!悦师父回来了!悦师父回来了!”
城墙上一片混乱。一会,大门徐徐打开了。
公孙江率先奔出来。他正想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以前他也总是摆出这样的架势,不过每回都被人拽住,一次都没拥抱成功过。
我咧嘴笑了,跳下马,把唐杉递给他抱,说:“见到你真高兴!”
公孙江抱着唐杉绕了两个圈,说:“终于抱成功了!”
唐杉被他抱得难受,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公孙江后知后觉,大叫:“咦,他怎么流着血?”
他看向我,大叫:“悦师父,你受伤了?!”
我的衣服血迹斑驳。为了给铁血包扎,我还撕了了一块衣服下来。衣服破烂烂的。
我笑着说:“我没有,是唐杉受伤了;快把他抱去看大夫。”
公孙江赶紧抱着唐杉往城内跑。
我带着铁血、初生往城内走。我刚一进城,城门就被合上了。城墙上的侍卫,都下来了,围着我笑。时不时有人伸手拍拍我的肩,说:“你还活着啊!”
我哈哈笑着,说:“命大,没办法。”
亲切的感觉,萦绕在我的心头。我笑得很爽朗,却发现他们的笑,慢慢变得苦涩。
我停住笑,问道:“出什么事了?”
公孙亮说:“最近十几天,尉城派人围着毁城,不让人出城。昨天下午,突然兵撤了。听说,是你带人在鸡肠道和他们打起来了。他们兵力不够,就撤回去支援了。晟将军一听说这事,就连夜出城了……”
我一听急了,转身就想返回去。
公孙亮拽住我,说:“你现在赶也赶不上了。看你,肯定累着了,赶紧回去歇歇。”
我嗫嚅着,说:“可是——”
不知是谁,去通知了公孙乔他们。公孙乔和乔夫人匆匆过来,蕉姑娘扶着乔夫人。
看见我和公孙亮在拉扯,乔夫人开口说:“悦——敏城主,阿亮说得对,你现在最紧要的,是好好歇歇。”
我扭头一看是乔夫人,赶紧行礼,说:“乔将军,乔夫人。”
公孙乔点了点头,说:“敏城主,赶紧去府内歇歇。”
我的心里暗暗盘算了下。如果公孙晟连夜出的城,今天中午才能到鸡肠道。史宾和阿篙都是聪明的人,那会,鸡肠道应该被他们控制了。公孙晟若不与人起冲突,应该能安全到达鸡肠道。
想到这,我点了点头,说:“好,多谢!”
跟着他们回府。一路上,我把这两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说。
公孙乔听到我和铁血带着马群狂奔,才来到这。他摸了摸铁血的头说:“你们真是技高胆大,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被踩扁了。这位铁血兄弟,我一会给你敷药。”
铁血打了个响鼻。
我笑着说:“它在说‘多谢’呢。”
公孙乔哈哈大笑起来。
进了公孙府,乔夫人叫蕉姑娘帮我准备热水,让我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蕉姑娘说:“悦——敏城主,你先去房内坐会,我一会就把浴桶准备好拿过去。”
我笑着说:“多谢。”
我推门进去,发现房间内收拾得干干净净。我因为身上很脏,不好上床,就坐在桌旁。这里是熟悉的味道。我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因为有些累,一会,我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蕉姑娘推门的声音,让我从睡梦中惊醒。我赶紧帮她一起,把浴桶和水抬进房间。
蕉姑娘神情平静,说不上喜悲。她说:“敏城主,那我下去了。换洗的衣服,还在原来的柜子里搁着。”
我支吾着,说:“好——蕉姑娘,你——我——”
蕉姑娘轻轻笑了下,说:“敏城主,你既然没事,我就下去了。”
她出门去,轻轻带上了门。
我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要叹气。
寻出以前的衣服,洗完澡,上床睡觉。我的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