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了,阿芜先下了车,看着探出身子的长思伸出了手,扶着她下了车。
长思又示意他将我和吕小风弄下来,他就拿了个脚垫放着,真是区别对待。
“大小姐您回来了呀!茸茸也来了呀,来来来,快进来!”管家招呼完门口换牌匾的工人,便赶紧过来带我们进去。圣上封了湛将军做镇远侯,将军府的牌匾要变成镇远侯府了。之前长思托湛家管家给我送过几次东西,老管家就认得我了。
“唰——”地一声,一把剑飞了过来,插进湛长思脚前的土地里。
“长忆,你这剑法还是略输我一筹啊,哈哈哈哈!”我被吓一大跳,长思却眼皮都不抬一下,伸手拔起剑扔了回去。
橙衣小姑娘稳稳当当地接住插了回剑鞘,白了长思一眼:“阿姐真不害臊,比我长两岁,当然比我多学两年。”青丝干净地梳成百合髻,却只戴了一根橙色丝带点缀,精致小巧的鹅蛋脸,一双桃花眼清澈灵动,虽与我同岁,湛长忆却只比长思矮上两个指节。
“说了多少次!不准扔剑玩儿!”浑厚的声音响起,湛将军骂骂咧咧地从房间里出来,“我可看见了,你俩都有份!都给我抄兵法一百遍!”这是我第一次见湛明宵将军,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高大威猛的人,比阿芜都还要高壮上两分,棱角分明,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一双布满沧桑的眼,额角的一道疤看起来有些吓人。
“这就是茸茸?好可爱啊!”湛将军在我面前蹲了下来,然后看了看双手,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摸了摸我的头。
我见他并没有嫌弃我,便甜甜地喊了声:“侯爷好。”
“喊啥侯爷啊,喊伯伯!”他不悦道。
“湛伯伯好。”我又补了一句,他便开怀大笑起来。
“爹,饭好了没?我饿了。”长思张望了下,问道。
“好了好了,今个儿是爹亲自下厨,上次在忽爻看你和长忆爱吃那酸味儿的鸡,我就向阿芜要了方子,你们尝尝像不像那个味儿。”说完,湛伯伯便叫下人端了一锅鸡上来,招呼着我们进饭厅里入座。
他亲自给我们一人盛了一碗连汤带肉的,想了想又盛了一碗递给站在一旁的阿芜,示意他入座。看见他递给阿芜,长思舒了一口气,才大口吃了起来。
“怎么样?好吃吗?”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们。
湛长忆放下碗,佯装思考道:“嗯……不错,是这个味儿。”湛伯伯听完后,立马开心地又给长忆续上。一旁的长思悄悄跟我说长忆吃饭挑得很,能得到她一句“不错”,那必定是极好的。
我虽是第一次吃,但也很喜欢这个味道,想不到湛将军不仅武艺高强,行军打仗极其厉害,这厨艺也厉害得紧啊,长思真是有福气。我也发自内心地夸了几句,惹得湛将军高兴极了。
“我小时候梦想是成为厨子的,奈何家里穷,没有学的条件,只得去战场卖命去了。”他喝了一口汤,自己也感叹了一番。
“阿爹如果当厨子了,哪能做出这样的味道来,这京城的厨子都循规蹈矩,几年了回来也不见有个新口味儿出现。”长思给我续上的同时,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吕小风吃完一碗就着米饭,便说自己吃饱了,湛将军看他一个大男生吃的还没有我们三个女生吃的多,还笑了他一番。
吃完饭长思给我们准备了厢房,非要让我们留宿午休,还想让我同她一起睡,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都快秋季了,午后的太阳真是毒辣。我睡醒后打开房门,被刺地睁不开眼睛。池塘的方向传来一阵微弱乐声,我按捺不住好奇心,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是阿芜,他在吹一片叶子,是我没听过的音乐。在池塘反射的日光下,他真是好看极了,就像那西域画上的神仙似的。
“阿芜哥哥,我……我喜欢你。”
闻声乐停,他定睛看了看橙衣小姑娘,对她笑着摇了摇头。
湛长忆并没有死心:“我知道你喜欢姐姐,你还担心阿爹,但我不介意,我愿意跟姐姐一起嫁给你。”啧啧啧,还真是少女情怀啊,我突然不太喜欢湛长忆了。长思之前同我说过的是“不与任何人共侍一夫”这是她身为湛将军女儿的骄傲,但长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傲娇吗?
湛长忆见阿芜皱眉,上前抱住阿芜,惊得异域少年慌乱地将她推开,我躲在一旁正想着是不是能看到这个娇蛮小姐摔屁股的情景,却听见一个熟悉声音:“二小姐没事吧?”
我探出头去,便看到湛长忆靠在吕小风怀里,吕小风将她扶稳,她随意道了句谢后,又上前拉住阿芜的手:“阿芜哥哥,你……”
“你们在做什么!”长思急急忙忙地跑到三人面前,喘地上气不接下气。
阿芜将手从长忆手中抽出,然后静静地看着长思,没有任何表示。
长思是明白他的,随即将湛长忆一把拉过去:“长忆,你做什么为难阿芜?”
“姐,我知道你喜欢阿芜,可是我也喜欢他。我不介意跟你一起再做第二次姐妹。”湛长忆不像刚刚那样激动了,却还说着与这个年纪不相符且不害臊的话。
“放肆!小小年纪胆敢口出狂言,湛长忆你给我去祠堂跪着!”兴许是动静太大,湛将军也来了,听到湛长忆的话应该气的不轻,“我湛家家风端正,湛家女绝不同人共侍一夫。你听听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气死我了,你这不肖女!”长思见父亲气得大喘粗气,连忙上前抚慰,结果却被湛将军一把拍开。
“还有你,我告诉你们,你们谁也不准嫁他,谁敢再提,我湛明宵与她断绝关系!”喝退了长思,湛将军又看向阿芜:“芜公子,圣上已赐你府邸,我会派人护送你搬入,你就莫要住这小小的将军府了。哎,我湛明宵谢过你对我们的帮助,但是我也希望你明白我作为一个父亲的苦心。”湛将军向他行了一礼,吓得阿芜连忙扶他,然后使劲点了点头,同意了湛将军的请求。
“老爷!老爷!圣上身边的王公公来了!”管家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众人一惊,连忙赶去前厅。
我也赶紧回去,装作一直在房间里,在小丫鬟的带领下,也快快去了前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侯府嫡女湛长思,贤良淑德,屡立军功……特此封为代璇公主。”王公公念完诏书,待湛将军领众人跪谢皇恩后,便招了招手,让宫奴抬进了许多金光闪闪的赏赐。
“恭喜你呀长思!我有公主朋友了。代璇,封公主,代替嘉奖凯旋吗?”宫人走后,我小声地问长思。明明已经奖赏过了呀,而且为什么只有长思有?真奇怪。
“兴许吧。”长思敲了敲我的头,看着湛将军开心的样子,也笑了笑。只有阿芜皱了皱眉头,怕别人发现立马又恢复原样,但还是被我看到了。他是爱长思的吧,是在担心长思成了公主后他们更不可能了?
在侯府吃了晚饭,我和小风才坐上长思安排的马车回去后。我有点气他去扶那讨人厌的长忆,便自顾自地下车,不想同他说话。
我将长思封公主的喜事告诉阿娘,阿娘附和地说了替长思高兴,可是却并不像她说的和我们一样高兴,我出房门的时候听见她小声说了句什么“代璇,不是好名字。封女位高于父,不是件好事。”说完还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