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意虽知苏九娘在宫中吃了莲妃和皇上的苦头,但却不想苏九娘竟如此决绝。
要知那莲妃,现如今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她吹的枕边风可是随意便能决人生死,虽无家世背景,但朝臣见之亦要礼让三分。
如今,苏九娘要联合她去对付的人,竟是这宠妃。
周晚意尚在惊讶思索之中,旁边的苏九娘已是低笑出声。
“世人都道周将军的妹妹十分侠义,一个祸国妖妃而已,竟也要你思索这么久。”
话语说完,苏九娘又往床上躺了躺,看上去仿佛已失去了言语的兴趣,但其低垂的眉眼里却是掩尽戏谑。
事实也并未超出苏九娘所料,周晚意见苏九娘露出了对其失望之态,当下便急了。
“我也没说不帮你呀,她现在可是宠妃,你总得让我想一想具体对策吧。”
苏九娘听后脸上这才露出了惊喜的笑意,“你当真愿意帮我?”
但为了配合自己苦情的人设,苏九娘的脸上旋即便又露出了些许悲伤之色。
“若不是她先对我下手,意欲毁我清白,我也不至于走到这步。”苏九娘说着,脸上愈加悲戚,“乔家再怎么说也是两代忠良,为国为民尽忠职守,到头来落得个革官罢职就算了,连我这被赐婚的新妇,竟也要...”
提起伤心事,苏九娘眼角挂着丝丝泪水,甚是惹人怜意。
饶是之前与苏九娘之间有些不愉快,但皇上对乔家的所作所为却实实在在扎着周晚意的心。
周晚意本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此刻被苏九娘这一番又哭又气的说辞弄的心中气闷,啪的一声便拍在了扶手上。
“欺人太甚!皇上如此对乔家,活该他得到如今的下场。”
“?”
苏九娘一直知道周婉仪是个心直口快之人,没想到也与小青一样,说话如此不顾及。
虽然苏九娘对白沐辰现下的状态自是再明白不过,但仍是满脸惊讶之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秉渊哥哥把你从芳华殿带走后,皇上连驭十数妃,如今仍是昏迷不醒呢。听我哥说,太医院断诊,是吃补药吃多了,一时难泄。”
“难泄好,憋...憋死才好呢。”
纵然周晚意心直口快,但后半句实属太大的不敬,不得已仍是压低了声音。
“......”
苏九娘面上一副了然惊讶之态,心下却是嗤之以鼻。倒是周晚意这声“秉渊哥哥”,叫的她心中有了些烦躁。
而此时的前厅之中,气氛也僵结到了冰点。
“啪!”
乔成之难抑怒气,手中的茶盏用力摔在了地上,转眼间粉身碎骨。
“就算皇上做的再过分,那阉人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调兵遣将之事竟也轮得到他插手!”
还是堂下的范烟槐、周清和乔秉渊,此刻也是满面愁肃。
“夫人那边,公子要好生安慰才可。但出征之事,依我看,此事若是成真,倒也不失为小将军回归朝堂的一个契机。”
范烟槐捋着自己那刚生了几根白须的山羊胡,目光之中仍有希冀的筹谋。
只是范烟槐话毕,还未等众人反应,旁边的周清却长叹一声,把抖来抖去的二郎腿哐的一声放了下来。
“说是契机,这契机又哪有那么容易啊?”周清眉眼间愁容更甚。
“近两年戎族内部稳定团结日渐强大,对外又隐隐跟崛起的凉国有联盟之势,那戎族王腾珂卧薪尝胆,如今已是脱胎换骨,此役比之前可难打了数倍不止啊!”
周清所言之事,乔成之与范烟槐又岂能不知!
戎族极善骑射,飞马遁行,行军速度本就比其他两国快上很多。
又加上他们的士兵人人皆是魁梧壮士,强悍无比,哪怕两年前的唐城之战,乔秉渊也只能算是险胜。
当年腾珂臣服内部诸王,正是风光霁月之时,然初战就败于乔秉渊之手,其所受之侮辱,可以想见。
如今两年过去,乔秉渊早已远离军中,而腾珂却卧薪尝胆,日日精兵练将,此战之难,难于上青天!
“难?哪一战不难?!两年前秉渊可以打的他落花流水,两年后,也绝不惧他!白国凡有我乔氏父子在,就没有任他们戎族欺身之时!”
乔成之坐在上位,把桌子拍得啪啪响,唾沫横飞气势如虹,仿佛他面前便是那戎族的千军万马,势不踏平终不还。
范烟槐与乔成之多年好友,自是明他誓死也要精忠报国的心意,然周清听到此,却已深深皱起了眉头。
“老将军,我也不是说不打,只是现如今的情况,秉渊出征着实是九死一生不容小觑之态。”
“何况当今陛下只顾自己安稳享乐,白国被人摆在面上欺负的还少吗?”
周清轻敲着桌面,但碍于乔成之的脾气,后面的话还是低了声音,似自己嘀咕一般。
饶是如此,听在在场几人的耳中,仍是十分清晰。
“他再不济,也是陛下!作为一国之将,他亦是你要誓死忠诚之人!”
周清话音里那被人摆在面上欺负指的是什么,众人都清楚,乔成之更是不可能忘记。
虽嘴上仍是倔强,但乔正之的眼前仿佛又清晰地看到了当年的惨状,眼中不禁溢出悲悯,稍倾,竟是连眼尾都红了些许。
周清自小便与周晚意相依为命,除却日后遇上的骆山河,家中再无长辈,但此刻却有了一种被老父亲念叨教育的感觉。
但这老父亲的话,他实是不能完全苟同,但他也不能言明。
屋内也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无论是谁下的命令,无论有多九死一生,这招摇山,我都得去。”
乔秉渊仍就端坐在椅子中低着头,但此间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对此周清也不意外,但这会儿却又恢复了几分吊儿郎当的架势。
“还不一定呢,安林说是你就一定是你?朝堂上那些老臣的嘴也不是吃素的,我看此事且得再纠缠一段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