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4月8日,夜!
“扑!扑!扑····!”
“哎呦!累死了,师傅!咱们这样挖,挖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小混蛋,才干了这么一点,你就抗不住了?奶奶的,真是丢你老子的脸!快给我继续挖!别停下,今天不把这个坑弄出来,明天就没机会了!”
“师傅,我老爹可没告诉我,出来跟着你是做这种活儿的啊!”
“奶奶的,他不告诉你是怕你小子嘴不严漏了风。”
“可是,师傅,盗墓是犯法的,咱们要是被公安抓住,你一个人到没什么,我老爹可就惨了!他还要靠我养活呢!”
“臭小子,我告诉你,咱们做的这种活计可是现在最一本万利的便宜事了,只要计划的好,胆大心细,几铲子下去,就能给你弄辆大汽车!这样的好事上哪去找?咱们这趟活儿如果能淘到好货,到时别说治好你老爹的病,就是把你们父子俩弄到外国去也没问题!嘿嘿,你难道不想弄很多钱给你老子治病?”
“想····。”
“想?那就给我好好挖!”
“····知道了!师傅!”
“臭小子!··快挖!”
“扑!扑!扑!扑!”
四川省都江堰市,城郊县。
清冽的月光下,一眼望不到边的的嫩绿色麦田被凉峭的夜风吹的犹如起伏翻滚的海浪,一层层,一束束的依地摇动,发散着初春入夜的活力;四周的远山,在黝黑夜色和青明月光的映对之下,显出一种泼墨山水画般的青幕模糊效果,间或的几排扬树和野梧桐参差不齐的伫立在麦田的埂地边沿,随风而动的枝叶伴随着风撩麦浪的趋势,哗哗的与自然的韵律契合着节拍,映衬出天地之间宁静和谐的春夜农田景象!
夜色中的麦田,几乎一望无边,千户停耕,万家入眠,真可称的上是“野地万里寂如莽,惊吼三声寥无源”。但就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刻,却有两个黑黑的身影,蹲在一处麦田斜坡的拢地边上,锹来铲往,在一个明显是刚刚挖开的洞口内外忙的不亦乐乎!
那几声对话,就出自这两个人之口!
黑夜如幕,微弱的月光倾照,能微微的分辨出这两个人的面容,一个老,一个少,前边的少年此时正佝偻着身子,头部吃力的伸到斜坡的半截洞中,用一把柄头不长的铲子朝外翻挖着湿黄的泥土;他身后的老者则机警的蹲在斜坡的下风口,把一些半人多高的树枝扎成捆,挨个的插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子周围,一会儿的工夫,这片人工的树枝掩体就恰倒好处的把这两人的活动身影给遮挡的严严实实,从外边看去,俨然就是一个荒野地里极其平常无奇的小树林包子!
四川都江堰,初创于古蜀国开明王朝时期,兴盛如今,已有2300多年。此地历史悠久,境内各时期的遗址和古墓葬极其繁多,人文地理发达,相应,盗墓职业也一并发达如斯。先人诗曾有云,“一入蜀地皆有灵,万墓摸盗搏满金,勺柄敲地镇坟冢,家家户户夜归人!”,说的就是挖盗坟墓之风在早年间的兴盛状况。
眼下在夜色和树枝掩映下,挖洞掏泥的一老一少,就是两个盗墓偷坟之人!
被少年称为师傅的老头在弄好了那一圈树枝围墙后,轻出了口气,转过身,对伸头入洞的少年说道:“娃儿,速度快些,前半夜一定要把这个洞弄好,这样,后半夜咱们才能摸的进这个墓穴去!”
一头泥土的少年含糊的答应着,手脚不停。老头说完话后就蹲在了旁边,一声不吭的看着这个少年在那里忙活,眼神里却透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
时间过去了快一个半小时,已逐渐接近午夜!此时的少年身上,早已经被湿黄色的泥沙混合着汗水呼了一层,脸上也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模样,纵横交错的泥灰在汗珠的浸染下,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状如油彩脸谱的痕迹,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依然湿润和干净!
少年的睫毛此时也已经变了颜色,他眨了眨眼,微微呼出一口气,抹了把脸,露出一张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所特有的那种稚嫩却又稍近成熟的脸庞。他低下头,一边抖落着沾在头上的碎土,一边对身后的老头说道:“师傅,我挖不动了!里面好象有层东西,挡住我的铁锹了!”
老头听到这话,“噌”的一下窜起身,低声叫道:“什么?挡铁锹的东西?”
少年把手里卷了刃的铁锹锹头伸到老头的眼前,他一把抓过来,在鼻子上闻了闻,又摸了摸铁锹上带的一些散碎的小石粒,接着探头到已经深入斜坡下边好几米的坑洞内看了看,出来后,突然用力的在少年的头上拍了一把,叫道:“好家伙,你挖到金刚墙了!嘿嘿,那帮人给的资料还真不赖,这个坑既然有这玩意儿在前边挡着,里面就一定会有好货,哈哈!”
少年摸着自己的头,有些不解的看着手舞足蹈的老头,说道:“师傅,你高兴什么啊?那东西坚硬的很里!你看,我的铁锹都卷了刃!咱们挖不进去,里面的东西不也拿不出来嘛!”
老头回身低声的笑道:“娃儿,你知道个屁!这金刚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弄的起的,这座墓葬的规格我看即使不是王公贵族,也得是先朝大员!坚硬点是当然的了,你想想,这种坟洞里放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各家各户的先辈祖宗遗体,数不清的古玩宝贝,字画文物,他不弄结实点怎么行!嘿嘿,不过你放心,这东西对付以前的那些青头笨蛋还行,想对付我‘坟里一把抓’,那可差的远了!”
老头冷笑了两声后,从自己身后的包袱里弄出来一大包软呼呼的东西,用衣服一裹,扭身把少年扒拉开,低声吩咐道:“娃儿,你给我在外边看着,我进去处理那个拦路的墙面!只要弄妥那东西,这坑里的好货就随咱爷俩串了!”
少年点了点头,蹲在了一旁,仔细谨慎的注视起四周的动静!老头赞许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低头屈身,一头钻进了那个刚刚打好的泥土洞口里!
夜风飒冷,麦浪的涌动带起了一阵阵“呼呼”的微微声响,有如一个看不到摸不着的怪物一般,在空旷的田野里飞速的飘荡!少年蹲了一会儿,不见老头出来,却感到耳朵里的风声越来越大,再看着四周黝黑的空旷环境,一阵莫名的惊恐不由的从心底升了起来,毕竟年纪不大,这孩子一时有些按耐不住,低呼了一声,起身抓起身旁另一把铁锹,“刺溜”一下,也低头缩脚的钻进了这个斜坡盗洞里!
少年一钻进洞穴里,就感到眼前猛然一黑,此时已近午夜,洞外都是黑空遮顶,这种闷洞里岂能独明!少年从腰里掏出一支小手电,嘟囔了一句:“不在家好好待着,钻到这川蛮子的地方来挖死人墓,真够··!”
刚嘟囔了两句,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刺鼻的恶臭从洞穴的前边直扑了过来,少年眉头一皱,大脑里还没来得及反应,胃部就已经先声夺人的开始蠕动起来,“哇”的一声,一股腥散的杂物就从他的嘴里呕喷而出。
少年还算机灵,一感觉事不对,立马扭动屁股,也顾不上自己的嘴里还呕不呕吐,捂着鼻子和嘴巴就呲着膝盖直接朝后倒爬了起来,可没想到手忙脚乱的才刚爬了两步,后退了不到半米的距离,一束亮光却又突然的从坑洞里面直照了过来,刺眼玄目,晃的眼前一片白盲无影,少年不由的一阵惊慌失措,一时分辨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尖叫了一声,手里的铁锹锹头顺势就朝着前边的光芒戳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