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还在呼啸而过,仍旧发出呜咽的声响。
莫依然的眼泪在这一刻生生地止住了,但是她整个人却在此刻有些木然起来,整个人仿似没了思想,任凭冷风缭乱她的发丝,零落她的心事。
将所有关于幸福的幻想碾碎成泥,或者是说不留一丝痕迹。
他的唇角挂着血迹,眸子紧紧地闭着,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遮住眼睑,他的唇不是那种薄薄的,但是也不厚,厚度刚刚好,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便有了这样的感觉。
但是现在他躺在她的怀里安静地睡着了,犹如一个孩童那般安静祥和,周遭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会儿,一声急切的呼唤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来丝丝冷风,将莫依然落在风中的发丝撩得更加的凌乱。
哦,那是尹无邪的声音,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莫依然的面前,见到躺倒在女子怀里悄无声息的男子时,他怔住了,颤巍巍地伸手去探尹天逸的鼻息,这时,他才如释重负的放下了手,恨恨地将莫依然一把推开,从她怀里将他夺走。
莫依然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原以为自己会重重地摔倒在地,却被尹无筹从身后将她扶起,他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托了起来,让她倚进他的怀里。
莫依然站稳,正要去追尹无邪,却被尹无筹拉住了胳膊,道:“他不会死,我是说有无邪在,七弟不会死。”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而且,我们还要回去见父皇。咳咳……咳……”他又捂着唇剧烈地咳嗽起来。
莫依然看着他,再转头看向尹无邪抱着尹天逸离去的身影,是的,只要齐星王爷在,他就不会让尹天逸有事,可是为什么不见冷墨?他不是一直都陪在尹天逸身边的么?这个时候,她的理智终于有了稍许的恢复。
他只是昏迷过去了而已,并没有死,但是显然刚才……她以为他已经……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身体打了一个冷颤。
尹无筹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她的身上,淡淡地道:“他来抢婚,自然是冷墨在暗处接应他,现在无邪带着他走了,自然能够在外面见到冷墨。”说罢,便拉住莫依然的胳膊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即使是走得很远,依旧能闻见刺鼻的血腥味。
莫依然望着远处的灯火,一步一个脚印缓慢地走着,即使是陪在他身侧的尹无筹也未能给她一丝温暖。
每走一步,她便觉得自己的脚被刀子生生地割了一刀,撕心裂肺的疼。
她眼望着前方,凌乱的发丝不断飞舞着,她突然觉得这不是仅仅是一场关于爱情的陷害,还是一场关于国仇家恨的设计。
但是悠儿在他们手里,她又如何能够任性妄为!
可是,无论怎么样,她与他终究是走远了。
他的伤口,她的誓言,只不过是一阵风,被秋日的冷风轻轻一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相信他醒过来的时候,会有很多关爱他的人存在,而她也会在暗处看着他,这一生便就此……错过,也许有一天,她的心也会落满尘埃,再也记不起这一段陈年旧事,那个时候,她便能淡笑着看待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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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平阳王府内,女子一身白色狐裘,身上亦是白色的大氅,乌黑如墨的发丝简单地盘了个髻,有稍许的碎发从耳畔滑落下来,为女子绝色的面庞增添了一丝傲然,但是单从她挽的发髻来看,便知道此女子已为人妇。
这里,昨夜下了一场大雪,但是早上起来的时候,院子里的雪已经被扫得差不多了,女子出了门便来到了厨房,从厨子手中亲自端了一碗药汤便往另外一个屋子走去,在她身后紧跟着一个贴身婢女。
来到屋子前,女子仰首看了一眼门匾,只见上面草草地写了晋心阁三个大字,可见笔力苍劲有力,这三个大字是倾注了无限的感情的,女子只是看着,便觉得心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觉。
晋心阁?晋升心的高度?
许是听到了她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温润如玉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进来。”
女子推门而入,见到男子正坐在书桌后面,他手中正拿着一本书,只是书的封面朝着桌子,看不清楚他在看什么书。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温和道:“永乐,来了?”
女子轻轻点头,“嗯,王爷该喝药了。”
一个月前,她嫁给尹无筹,他便搬到了晋心阁来住,这里之前是他的书房,现在却是他的书房兼寝殿。只要是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从不勉强,亦如他不勉强她一定要与他行夫妻之实那般。
她将药端到他的面前,刺鼻的药味跟了她一路,此时却要送到他的手中,闻说尹无筹自小身体不好,长期需要药物治疗才能得以活命,如此困苦的生命,不知他是如何忍受到现在?
这个儒雅温润的男子啊,总是给人难以捉摸的一面。
“这些事情,以后让下人做就可以了。”他的目光从她淡然的面庞上掠过,末了,接过她手中的汤药,指尖无意地碰触到了她的指尖,然而他能感受到的只是一片冰凉。
他二话不说,一口将碗里的汤药饮尽。
女子拿过巾帕,为他擦去唇角的残汁。
他虽然是尹天逸同父异母的哥哥,但是眉眼间却不似他,他面庞线条分明,却比尹天逸来得柔美了一些,嘴唇稍薄,却刚好配了他这副消瘦的身子。
他蓦地抓住她的皓腕,对着下人打了个眼色,所有的人便都退出了房门。
待所有人走后,他的目光还紧紧地打在她的脸上。
女子淡漠道:“王爷有事,请直接说。如果没事,妾身告退了。”他的目光炽热,与往日皆有不同,尤其还是在这无其他人的房间内,女子不得不防。
良久,男子低笑一声,“永乐很怕我么?”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本王,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手也不曾分开,就这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