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叹口气,道:“小北,我们是一家人,怎么可能分开呢?”
“我是想和你商量,你明天开始不要去打铁铺了,你才八岁,不应该浪费时间在那里,赚钱的事情交给我来就好。”
江向北怔住了。
他十分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江夏,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内心的感受。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或许江夏今日对他们几个兄弟这么好,为的就是要把他们卖钱,将他们四个分开。
可是为什么,江夏一开口,居然是让自己不要再去打铁铺了!
江向北满心疑惑的看着江夏,却在江夏的眼神里看到了满满的……心疼?
怎么可能?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心疼自己?
他永远也忘不了以前的事情。
以前只是因为自己稍微起晚了一点,她就将自己踩在脚下用力的揣自己的肚子和头。
自己差一点就死了,她却一点也不收敛。
如今,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变化这么大?
江向北咬紧牙关,冷漠道:“我不去的话,难道我们都要在家里饿死吗?”
“你饿死也就罢了,可是弟弟们还小,我不想看着他们饿死。”
江夏闻言,脸色变了变。
这逆子!什么叫自己饿死也就罢了?
难道自己不是个人吗?
江夏有些无奈,道:“我说了,赚钱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你还小,在家里待着。”
江向北哼了一声,“到时候家里揭不开锅,你就只会叫我们四个出去乞讨做乞丐!”
“怎么可能?”江夏着急了,“小北,你信我不行吗?”
我可是你娘亲啊!
后面这句,是江夏自己内心腹诽的。
江向北脸色仍然十分冷漠,“要想让我信你,除非你真的赚到钱。”
江夏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便笑道:“好,一言为定!”
“只要我赚到钱了,你就不能再去打铁铺了,知道吗?”
江向北别扭的点点头。
江夏站起了身子来,伸了个懒腰,道:“哎,好困,要去睡了。”
说着话,便自己进了屋。
走了几步,江夏却又转身,看着江向北,道:“以后在打铁铺子中午的饭要立刻吃了,不要总想着带回来,你做体力活不吃饱更不行。”
说完话,江夏就进了屋子去。
江向北独自坐在那,有些错愕。
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包子和馒头的确都是平时在打铁铺的时候,中午给的饭。
可是他舍不得吃,只是每次喝好几碗的米汤垫饱肚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包子省下来带回去给弟弟们。
只是,他从未告诉过别人,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如今,江夏是怎么知道的?
江向北的心里,第一次有了异样的感觉。
翌日凌晨四点左右。
江夏手里没有表也没有手机,根本难以分辨现在到底是几点钟,只是心里装着事儿,所以睡得不踏实,隔一阵子就醒来看看窗外的天色。
终于等到天色有些蒙蒙亮了,江夏才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拿起了包袱出了门去。
坐在院子里,江夏忍不住发抖,又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破褂子,搓了搓手。
这家里穷的是连油灯都没有,更别提蜡烛什么的了,她昨晚吃完饭收拾完已经天黑了,根本没时间缝衣服了。
所以只能趁着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赶紧起来把孩子们的衣服缝好。
江夏拿了包袱出来打开,将里面的布料抖落开,穿针引线,剪裁缝合。
她前世是对手工和厨艺都非常感兴趣,自己也是做这方面工作的,缝几件简单款式的衣服,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江夏就这么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缝衣服,累了就仰起头来靠在墙上舒缓舒缓,然后立刻又低头赶制进度。
不远处,茅草屋门前的大树上,一抹黑色的身影已经盯了她很久。
男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只露出一双如黑曜石一般的漆黑眸子,那眼神之中的光芒,如星光一般璀璨。
湛墨听到青竹和自己汇报的事情,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他和江夏在一起的初期,两人感情非常的好,可是后来慢慢的,江夏就表现出了一些不愿意的情绪。
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没能及时的带她回去见自己的父母,后来更是直接上了战场,没留下只言片语。
湛墨总是觉得,自己已经与她成亲生子,她便是能理解自己的,只要等上个一年半载,自己立下战功回来,便将她风风光光接回京城将军府,让她知晓自己的身份。
可是自己前脚刚奔赴战场,这个女人居然就忘记当初和自己的海誓山盟,直接卷了钱财带着儿子跑了。
他让随身的侍卫一直监视着她,也慢慢的对她感觉到心凉。
这个女人觉得自己没了音讯之后,虐待四个儿子,和别的男人私奔,怪自己眼瞎看错了她。
可是今日,青竹回来跟自己汇报的,却说她完全变了。
如今,湛墨坐在树上看她缝制衣服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虽是农家出身,却性格娇滴滴,这一点湛墨心里清楚,纵使是两人新婚燕尔的时候,她也不曾动手缝衣服。
如今,看着她坐在月光下,却多了几分温柔的美感。
这个女人,似乎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女人了。
江夏这边,已经紧赶慢赶的将衣服缝好,拿起来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准备收拾东西回屋。
刚起身,身上的什么东西掉落了下来。
江夏弯腰捡起来,见那是一枚通体流光的玉佩。
玉佩右下角刻着一个湛字。
湛墨?
江夏这才回想起,她的夫君,叫湛墨。
还蛮好听的名字。
江夏想到夫君英俊的脸庞,想到夫君以前对自己的好,就忍不住想骂原主几句。
这么好的男人不要,瞎折腾啥呢?
江夏伸手抚了几下玉佩,然后拿起来亲了一口,继而才塞回怀里,小心翼翼的保管。
江夏进了屋睡觉,湛墨却有些不淡定了。
这个女人……
若是真的和别的男人私奔,为何却又如此珍爱自己送她的玉佩?
尤其是最后,她亲了一下玉佩的样子,居然是说不出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