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引看着面前笑呵呵、宛若弥勒佛的青逾有些不屑,她素来高傲,最是讨厌这种曲意逢迎的人。
何况这些人还未能照顾好她的宝贝孙女!
等得越久,妙引心中怒火自然越盛,于是冷嘲道,“青逾掌门,这怀音长老好大的架子,任你三催四请都请不来!”
青逾微微挑眉,有些不悦,自然不是因为怀音的迟到......
他那宝贝小师妹肯来见妙引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须知在天外天乃至整个仙界,只要是怀音不想做的事情,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妙引从头到尾横眉怒目,青逾也懒得再维持风度,“妙引长老一炷香内催了三次,既如此着急,不妨亲上浮云楼去拜见小师妹。”
怀音虽然辈分极高,跟在场众人也算平起平坐,但到底年纪太小。
妙引自恃身份,当然觉得亲自去拜见怀音是极羞辱的事情,青逾也是深知妙引的心思,故意出声激怒。
“你什么意思?”
妙引噌地站起来,握着法杖的手收紧,青筋毕露。
青逾却也不怕,有些皮笑肉不笑道,“字面意思,妙引长老莫非听不懂?”
房间里一时剑拔弩张,周围有和事老想打哈哈,却被两人身上的气场逼得败退。
正在此时,房内突然自上而下缓慢飘落无数雪白的花瓣,离地三尺便好像铺平在水面一般停驻。
时间也凝滞在一瞬。
众人都被这一幕震慑,突然有眼尖的人惊呼出声,原来那雪白的花瓣并非凡品,而是无比珍贵的昙香优棠。
房门被一阵劲风吹开,长长的一段月白色鲛纱御风飞进房中,紧接着便是一个玄衣少女踏着优棠和轻纱而来。
飘然若仙。
青逾自然也看到了这造作的一幕,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他那养了数万年快要开花的昙香优棠......
一朝殒命。
无妨,死在小师妹手上......倒也死得其所!
虽然心中在滴血,青逾也不得不挂起得体的微笑,毕竟若是拂了小师妹的雅兴,这花不死得其所,怕是师尊要让自己死得其所。
怀音飘然而来,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便落在了青逾身边的一个软座上,神情慵懒。
这个出场够帅,她喜欢!
本只是让叶桐找些花草充充门面,谁知那丫头竟直接拔了师兄的宝贝花田,倒也不错。
昙香优棠是上古奇珍录中才有记载的花草,有价无市,倒也没什么别的作用,就是好看。
三界六道见过的人,没有不夸一句绝美!
怀音今天这一出场,属实大手笔,本来来找茬的菩提坞众人,自然都被这壕气砸得有些恍惚。
那天上飘落一瓣瓣的,不是花,是数以万计的灵石......
妙引自然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冷哼了一声,鹰隼一样的目光直勾勾落在怀音身上。
女人自然没有不爱美的,妙引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名动一方的美人,可奈何境界无法突破终于陨落,甚至无法驻颜,如今已是满脸褶子。
心怀恨意又行将就木的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看不惯的!
怀音看着面前那老妪捏住一片优棠花的花瓣,五指并拢便将其捏碎,仿佛要捏碎自己骨头的眼神,懒懒换了个姿势。
妙引见自己被忽视了,双目圆睁,刚要怒叱,却被身边一个青衣女子拉住了袖角,生生将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
“怀音,许久不见,你如今都长大了。”那青衣女子微微笑着,说话有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便是这样温和的人,却让怀音满眼满心都生出了不适。
一身青衣的女子面目姣好,白纱覆面有种朦胧的美感,正是菩提坞的圣女夕婼。
也算是怀音的旧识。
准确来说,是怀音和君故的旧识。
数百年前师徒俩外出仙游,无意之中便搭救了独自降妖伏魔的夕婼。
那时的夕婼还不是菩提坞的圣女,身份低微,这些年倒摇身一变,成了菩提坞最尊贵的存在。
前生她十分欣赏夕婼外柔内刚的性子,又在夕婼自己的刻意下,愚蠢又热心地帮了她不少忙,还与之成为了知交好友。
甚至在发现夕婼喜欢自家师父后,百般撮合。
可让怀音没想到的是,夕婼在自己和师父之间来回挑拨,造成了师徒俩关系不断恶化,前世彻底分道扬镳。
若说怀音的前生是一场被算计的悲剧,那夕婼也算得上是幕后主使的一员!
怀音仔细看着夕婼,面前还是那张柔弱无害的脸,挂着温暖的笑,可怀音也见过那脸上的嘲讽和怨憎。
明明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却恨不得自己去死!
前世在怀音被上官策剥离仙骨和金丹之后,夕婼便出现了,一身月白色纱裙,看起来美好又高贵,跟地上鲜血淋漓的自己成了鲜明的对比。
怀音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求救,便被夕婼狠狠一脚踩住手骨,于砂石泥地上碾磨。
那曾经的好友,用最狠厉的眼神,和最恶毒的话辱骂、诅咒起怀音。
怀音那时才知道,夕婼从最开始接近自己便是一场阴谋。
因为爱慕师父,才会刻意讨好自己。
又因为嫉妒,与上官策私下勾结,陷害自己。
一边诉说着不满,夕婼恶狠狠地踩断了怀音的手腕,脸上全然不见了温婉和柔和。
回忆着过往,怀音有些失神。
夕婼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怀音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手腕有些发疼。
怀音失神得太久,夕婼自言自语回忆了过去半天,也没见到面前的少女有什么反应,只能叫起了怀音的名字。
“阿音,你怎么啦?”
熟悉的称呼终于让怀音回过了神,少女慢慢勾起了唇角。
夕婼看到怀音的笑容有些开心,还以为这位天外天的小宠儿是见到自己开心坏了。
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夕婼其实很是羡慕怀音,羡慕之中又稍稍带了些嫉恨和仇视。
只是夕婼一直都将这些心思藏得很好。
怀音傻傻地将自己当成了知交好友!
然而此刻再对上怀音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夕婼总觉得怀音的眼神有些冷。
漫不经心的抬起了头,怀音有些淡淡地看向了面前的女人,语声清浅。
“抱歉,请问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