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铺子到了封常棣这个闷头钻研医术的人手里,他们回头运作运作,没准就拿回来了,毕竟都是封家的铺子。
可这要是给了贺锦兮,铺子就算是贺锦兮的私产了,动起手来名不正言不顺,还得跟个娘们儿掰手腕!
老太君一拍桌子:“老二,收起你那点花花肠子,再敢说一句,你就再给常棣媳妇添俩铺子!”
封元齐老实闭嘴。
最后大家又齐齐看向封秀雪,她只是跪在地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一副做错事领罚的样子,其他几个看她蔫了,也不吭气了。
训完了他们后,众人各回各家。
但封元盛和封元齐却拦着柳如眉,将封秀雪拦了下来。
封元盛跺着脚,气急道:“秀雪,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封秀雪心疼的不是她的那些铺子,而是她从来谨小慎微,这次亲自下场,竟然落得这般田地,失钱是小,丢面子是大。
这些封家男儿无论做多少次蠢事,众人的包容度一个塞一个高。
但她不一样,她是女儿家。
一次失误,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
他们可以发疯也可以发泄,但她没这个资格。
见封秀雪没有追究的意思,封元齐也急了:“难道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
封秀雪安抚道:“这口气自然是要找回来,但不是现在。”
如果他们再上杆子找茬,就落入他们的全套了。
到时候大房就可以收网,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封元盛急吼吼道,“你说个准话呀。”
封秀雪不耐道:“当然是时机成熟的时候,若你们不愿意,大可自己想法。还有,这次要不是你们给了我错误的消息,我们会这般一败涂地?”
她的话音刚落,二房和四房的人脸色沉了下来。
大家齐齐地看向了一脸菜色的柳如眉。
王明琴恶声恶气道:“三妹,你是耍我们吗?你不是说贺锦兮就是一个草包吗?谁家的草包能装得下这么多心眼儿?”
柳如眉的声音低如蚊蚋:“平日里,贺锦兮却是就是个草包,别说背书了,就连词语都常用错。”说着,她又补充道:“我也损失不少,那小田庄,是我们家唯一也是最重的家产,我全押上去了。”
说到这里,柳如眉泫然欲泣,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她又道:“没了这小田庄,我那常昀明年科考,还有次女明年要出嫁,这方方面面都要银子……”
封元盛摆摆手,压根不想听她啰嗦:“行了行了,你们家那点破事就别拿出来说道了。”
其他人听了,也没什么话了。
虽然王明琴憎恨柳如眉,但她也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
总所周知,三房没什么油水,家产稀薄。
这小田庄确实他们唯一的财产。
她把这个押上去,恐怕也是报着孤注一掷的想法。
这会儿,她要是再咄咄逼人,反而显得他们二房仗势欺人了。
平时,她还能耀武扬威一番,但此时此刻不合时宜。
封秀雪道:“常昀科考的盘缠,我来想办法,你让他在学院安心学习。”
柳如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感激地福身道:“多谢五妹妹,这份恩情,我们三房铭记于心,他日必将报答。”
“都是一家人,理应相互扶持,不必如此客气。”
随即,在封秀雪的示意下,众人也没怎么为难柳如眉。
而柳如眉自然是全身而退。
毫发无伤的柳如眉走到无人之处,她依在墙上,面上波澜不惊。片刻,她倏然全身因大笑而抖动了起来,这笑是解气之笑,亦是这些年被欺压、被羞辱后,反将对方一军的畅快之笑!
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和忍气吞声,都在今天得到了发泄。
商芸音没有诓骗她,自个给了他们错误的消息,还在大婚时拱火,但这些人却找不到她的任何错漏之处。
笑着笑着,她的身体缓缓往下滑。
不知为何,眼泪在这一刻绝了堤。
这些年的辛酸和委屈,一股脑儿的爆发。
在这大喜大悲中,柳如眉体会到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在这个围墙一般的大家族里,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人,是何等的渺小与无奈。
这边,柳如眉走后,封元盛问道:“秀雪,这三房又没什么肥肉,你帮他们作甚。”
封秀雪扫了他一眼,内心鄙视,嘴上却平淡道:“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封元盛嗤笑道:“那也没必要救济他们三房呀?那常昀就是个书呆子,别说他没什么本事了,就算能高中,就凭他那性子,能谋得一官半职?能回来当个教书先生就不错了。”
封元齐也跟着嘲讽道:“我那三弟鄙夷咱们满身的铜臭味,追逐高风亮节的官场。结果考了八次,次次都落榜了,最后羞愧自尽。依我看,这常昀不过是走他的老路。”
王明琴搭腔道:“不然别人怎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
夏襄铃揶揄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封秀雪冷笑了一声。
一群鼠目寸光之辈,但凡他们有点脑子,都不会说出这等话来。
三房只是现在看起来式微,但等到封常昀高中后,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们再富有也不过是商人,哪能和官家相比?
而且她打听过,常昀学业在学院数一数二,又深得夫子的欢心,明年高中是意料之中。
但从他们的话语中可以得知,他们从未关心过常昀的情况,否则也不敢这般算计和欺辱柳如眉了。
要不是他们还有利用价值,她也不想与一群废物为伍。
不过,封秀雪也不打算提醒他们。
待常昀高中,三房的势头上去了,曾经打压过他们的二房和四房就会惶惶不可终日,而这时她的价值就会凸显。
届时,这群废物就再也离不开她了。
“你们说的都对,不过我这个人念情。当年三哥对我不薄,如今他们三房拮据,我自然要帮衬着点。”封秀雪懒于跟他们多费唇舌,“不过,你们放心,这次之事不会善了。但这贺锦兮确实不是省油的灯,等找到机会,我来会会她。”
有了封秀雪笃定的话语,众人的心终于舒适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