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将军有事找夫人,您快起来!”
翠庭和浅歌一左一右的将她架下了床,理好衣衫和发髻,才去开了门。
“裴副将里面请。”
浅歌示意裴鸣进去,但裴鸣身为副将,不仅是将军的下属又是个独身男人,不方便进去,所以站在门口纹丝未动。
“将军请夫人申时至时云斋用家宴。”
他虽没进门,但浑厚的声音已经透了进来,墨岚听得一清二楚。
没一会儿,翠庭走到门口:“夫人已知晓,有劳裴副将了。”
“末将告退。”
任务完成,裴鸣应声退下,余光瞄到了门口一抹翠色身影,圆乎乎的小脸噙着一抹天真的笑。
正是这不经意的一眼,却在多年后,让裴鸣终生难忘。
……
申时不到,墨岚便早早收拾好来了时云斋。
素色锦衣挂在她身上不仅不显单调,反而多出一份飘然若仙的霞姿月韵。
头上的白玉簪更是画龙点睛,让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多了一丝料峭的清冷之意。
老太君知道她模样生的好,怎料这么素的衣裙在她身上像是活了般,越看越让人喜欢!
况且这些还都是她送去的,可见墨岚这般穿戴是花了心思的想讨她开心。
但碍于祖母威仪,她只微微点头,让墨岚入座,且看她今后如何作为。
家宴摆在时云斋小院西侧的凉亭里,用宴的人不多,但饭菜却没少张罗,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勾得墨岚食指大动。
奈何司年迟迟未到,她只能干咽口水盯着饭菜出神。
冯卿卿也不知怎么,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落寞,跟如山苑外张扬的她截然不同。
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照浅歌的描述,她常伴老太君左右,又有意嫁给司年,应当对老太君是百般讨好,老太君对她也宠爱有加才是。
总觉得她跟老太君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由于净世观音像被冯卿卿有意损毁,所以她从如山苑回来时便被老太君严厉的教训了一顿。
她失落并非因为自己被教训了,而是想起了她早逝的母亲。
心想若是母亲在世,定会好好教导她,那她便不会是如今这般令人生厌的模样,就连自己都厌弃自己 !
司年换防回朝又逢新婚,皇帝给了他十日休沐,但他却在府中坐不住,用完午膳便去了驻军处练兵。
练着练着,太阳就下了山,早将家宴一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若非裴鸣提醒,他怕是今夜都要住在军营了!
司年匆匆赶回来,习惯性的往老太君身边坐。
屁股还落下,茹锦嬷嬷便收到老太君的暗示,将他屁股下的凳子挪走。
司年不解的看向老太君,老太君不假辞色,仿佛不是她给的暗示一样。
茹锦嬷嬷偷笑的把他往墨岚这边的位置推了推。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个成婚之人,便坐到新婚妻子身边去了。
“开宴吧。”
老太君这三个字说到墨岚心坎里去了,迫不及待的拎起筷子伸向桌面。
身旁的司年眉头一蹙,眼疾手快的在墨岚夹到菜之前,将她伸出去的筷子给拦了回来。
饥饿让墨岚气急败坏,她转头怒斥司年:“你干嘛?”
“长为先。”
司年深沉的回了她三个字,身上的凛然之气硬是将墨岚冻得打了个寒颤。
她毫无反驳之力。
小时候父母是有教过餐桌上的一些规矩,可现代与长辈同桌的机会少之甚少,这些早就弃之脑后了!
她自知理亏,便红着脸默默将筷子落下,等老太君动筷。
众人都以为她会大闹一场,奈何她异常乖顺,羞愧的模样也令人感到疑惑和吃惊,就连司年自己也没料到她这般服从。
在外人眼中,墨岚就如一匹被驯服了的野马,司年说什么,她做什么,仿佛脱缰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合适她的缰绳!
“阿年回来的晚,许是郡主饿极了,不打紧,用宴吧。”
他们的互动老太君都看在眼里,开口打了圆场,墨岚心生感激。
由于对司年心有余悸,所以老太君动哪道菜,墨岚便跟着夹哪道,只可惜老太君只吃素,她也跟着一块肉都没捞着!
用完家宴,回如山苑的路上。
司年在前,墨岚在后,裴鸣和翠庭跟在墨岚身后。
黑漆漆的小路因月光而变得若隐若现,墨岚却因没吃到肉对司年心生埋怨,踩着他的影子心里不停咒骂。
不敢真对司年对手,她只能对路边的花草树木撒气,手扯柳叶,脚踹碎石。
只听“咚”的一声,一块碎石砸中了司年的背。
四人脚步骤停,墨岚仿佛觉得脚下的影子扩散的越来越大,再抬头,司年已经行至她面前,宛若一座崇山峻岭逐渐逼近。
“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
墨岚吓得连退了好几步,生怕司年动手。
谁料司年却如没看见她一般,径直朝她身后的方向走去。
“夫人放心,将军身强力壮,一块碎石不能伤及将军分毫,将军并未动怒,只是要去书房。夜深了,夫人赶紧回房休息吧!”
裴鸣觉得应该替司年解释了一番,随后加快脚程追了上去。
墨岚轻抚着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脏,她是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恐惧了!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她小时候被高年级的人围堵劫财时。
弱小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肆虐着自己的书包,而自己在垃圾堆旁怕的瑟瑟发抖,并老老实实的交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
回家后,她因惊吓而烧了一夜,正是这一夜过后她才有所顿悟,报名去学习了跆拳道,只有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就不会被别人欺负。
至此之后,不仅不敢有人劫她,她甚至可以运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人。
翠庭扶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朝着司年消失的方向道了一声:“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