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沸和过滤重复了三次,再用石灰固色,漂洗干净后最后由吕子亮拧干。
一家人屏气凝神,看着他把布拧干,用竹竿挑起晾在院子里。
“这……这是什么色?我竟从未见过!”文氏目瞪口呆。
贺胜男也有些意外惊喜。
这种紫色并不是特别深,尤其最后固色漂洗之后再看,饱和度降低了不少,没有那么浓烈扎眼,反而显得特别清新脱俗。
“太好看了,爹,快把那个蓝草也试试。”第一次亲眼见证手工染色,吕三昧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蓝色的效果。
不用娘儿俩多说,吕子亮已经倒出那锅紫色的染水,换上板蓝根叶子进去煮。
按照刚刚的流程走一遍,又一块蓝色的布染了出来,挂在院中晾干。
换了茜草再来一轮,一块红艳艳的布就出来了。
“天呀,这颜色比镇上富家太太们的衣服颜色还好看,肯定能卖不少银子吧!”
文氏爱不释手,想上去摸又怕弄脏了,只能兀自忍住。
吕三昧眼珠子转了转,示意贺胜男凑过来,悄声耳语几句。
贺胜男登时露出嫌恶之色,满脸抗拒。
吕三昧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小声道:“距离生产还有大半年,你都要和她在一个屋檐下过活,要是我也出去赚钱了,她想办法折腾你怎么办?”
贺胜男咬咬牙,清了清嗓子,不情愿地道:“nia……娘,这三块布先不卖,我给家里人做衣裳。”
“你说啥?你个败家子,这么好看的布就该拿出去卖啊!”文氏还想着卖钱的事,闻言一愣。
吕三昧马上拽了拽吕子亮的衣角。
吕子亮脑子转得快,马上上前安慰道:“娘,这是儿媳妇孝敬你啊,到时候新衣服穿出去,你就把杏花村其余的婶子都比下去了!咱们以后就卖方子,难道不比卖几块布赚得多吗?”
文氏被他说动,脸色稍霁,但还是故意沉着脸道:“还行,总算不像以前那么废物了,看来去一趟鬼门关真有点用。判官大人还有教你别的东西吗?”
“没了。”贺胜男随口道。
文氏习惯性又想骂她,可想到新衣裳,还有将来卖染布方子赚的钱,啐了一口,“果然天生猪脑袋,难得去趟鬼门关,也不知道多学点!”
贺胜男默默撇开脸翻了个白眼,“我去绣帕子了,还没想到绣什么图样。”
要不是女儿那番话,她才懒得搭理这臭老太婆,简直比现代的某些甲方还可恶。
文氏气得要追上去,但被吕子亮拉进了厨房做饭。
今天的晚饭,吕子亮做了个红烧兔肉,香菇炒肉,青椒土豆丝。
虽然只是家常菜,但因为上次赚到钱后基本买齐了现在能买到的调味料,成品的味道也是相当好。
本来文氏还在埋怨,为什么现在不让贺氏做饭、净让她享福。
但吃了几次儿子做的饭后,文氏也不多说什么了。
原因无他,以前的“贺氏”做饭水平实在不敢恭维,甚至还比不上贺胜男,有好吃的谁还会想吃以前的猪食呢。
翌日一早,吕子亮早早起床做好了早饭,就揣着烙饼朝镇上走去。
从今天开始,除非事情紧急,他要坚持靠11路车来回枕河镇!
坚持一个月,他不信自己瘦不下来!
贺胜男搬着针线篓到了院子里坐着,用昨天染的线,以及家里原本还有的其余颜色线,开始构思帕子怎么绣。
文氏本想指挥她去洗衣服干活,但看她工作得这么认真,为了将来能赚钱,也为了新衣服,只能转头去叫吕三昧。
吕三昧刚把晾干的布收回来,闻言道:“奶,那我去喂鸡喂猪打扫鸡圈,然后就找人去翻地了。”
“你个败家子,为什么要找人翻地?还得花钱!奶去不就好了?”文氏没听出来吕三昧故意略过了“洗衣服”这一项。
吕三昧心想这倒是不错。
如果文氏能承担起下地的职责,她倒是不介意把衣服洗了。
毕竟一家子过日子,谁都得干活才有参与感。
“那奶你去翻地吧,两亩地都翻完,等爹回来咱们就可以在地里种草药了,以后卖去镇上。”
原来又是能赚钱的活计!
文氏有干劲了,拎着锄头就去了田里。
吕三昧喂完鸡和猪,又特别嫌弃地用皂荚洗完了衣服。
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她拎着锄头提了壶水,也去了自家的地里。
毕竟两亩地还是挺累人的,靠文氏一个人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
文氏正在挥汗如雨地忙活着,看到吕三昧过来,丢开锄头抹了把汗,毫不客气地把水壶抢过来喝了一大口,才嘟哝道:“还算有点良心。”
吕三昧笑了笑,不打算和她计较什么。
等文氏休息好了,祖孙俩各自在一块田里劳作。
挖了没多久,吕三昧就感觉,自己的锄头挖到了什么东西。
她立即停下,小心翼翼地用锄头一点点刨开外面的土层。
渐渐的,就看到一个圆饼形的肉色东西露了出来……
“三妹,你们家这是在翻地吗,我来帮忙吧!”
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吕三昧差点一锄头砸了上去。
她迅速地抬头,就看到燕维安站在田埂上,关切地看着她。
“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这个时候来?”她有些无语了。
这个舔狗男二的人设是不是不太对啊,不应该天天围着吕如云打转吗?怎么现在天天围着她?
燕维安表情僵了一下,挠挠头有些歉意地道:“我娘最近身子不舒服,铁匠铺那边我先不去了,留在家照顾娘,刚刚安顿了她才出来……”
“停,我对你家的事不是很感兴趣。”吕三昧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转而去盯自己刚刚挖出来的东西。
她怎么越看越像……
“这不是小安吗,昨天送来的兔子挺好吃的。嘿,三妹你这臭丫头怎么又游手好闲……”
文氏拎着锄头凑了过来,看到吕三昧傻站在那里正要叱责,就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地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
吕三昧立即回身,竖起食指对她“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恐怕……这个是太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