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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一次离别

春节过后不久,新学期就来了。这一学期到来,也意味着小学生涯的倒计时。但鑫月不知道是,有一件大事将要发生。

春天的到来,预示着万物复苏,生机盎然。可就在这预示生命的季节里,鑫月的爷爷却走向了生命的终点。鑫月其实应该叫爷爷姥爷,可由于从小就没见过真正的"爷爷",而且从小都在姥爷姥姥的呵护下长大,所以鑫月从小便把姥爷姥姥叫爷爷奶奶。

还记得那是鑫月上2年级的时候,炎热的夏天,爷爷依旧在给病人看病。突然,桌边的笔掉到了地上,鑫月刚跑过去准备捡笔,爷爷也弯下了腰。可就在这时,爷爷突然从椅子上倒了下来,一头扎进鑫月的怀里,同时两人一起躺在了地上。爷爷开始有点抽搐,然后就不太能说话了,鑫月坐在地上大叫起来,但身体仿佛被石化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只见正在给病人取药的妈妈和奶奶迅速跑了出来,看到爷爷的情况后,两人神情严肃,立马拨通了120。在等待的时间中,妈妈给爷爷做了一些简单的急救措施,一旁的奶奶也早已瘫坐在了休息椅上。鑫月依旧傻傻的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等待着等待着,迟迟不见120的踪影。这时,妈妈一把抓起鑫月,紧张又急切的说到"快给爸爸和舅舅打电话,让赶紧过来,快点!"鑫月回过神,颤抖的拨通一个又一个电话,通知着一个又一个"重要的人"。

120来了,护士和医生带走了爷爷和妈妈。这是鑫月第一次零距离接触120。鑫月拿着妈妈的手机,傻傻的站在门口,看着120的车走远,警报声也越来越远,慢慢的消失在了视野中。此时的她,突然想起来了心脏不太好的奶奶,瞬间就感觉头顶一股热流涌出,冲进了房间,只见奶奶眼神呆滞,四肢瘫软。鑫月一个箭步冲上去习惯性的将手放在了奶奶的鼻孔下,当感受到有微弱呼吸时,心里瞬间送了一口气。然后立即给奶奶喂了速效救心丸。过了半个小时,奶奶的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鑫月告诉奶奶妈妈走的时候太急,没有拿手机。随后,她们立即锁好了门诊的门,打车去了医院。

鑫月和奶奶到医院时,该到的人几乎都到了,舅舅舅妈,小姨姨夫以及表妹,还有爸爸,只是未见表哥表姐。手术室外大家都焦急的等待着,鑫月坐在妈妈身边,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几个小时过去,幸好手术成功,这时鑫月才知道爷爷得的是脑溢血。但是从这次以后爷爷整个左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但家里人觉得,能活着已是万幸,大家都很知足。直到今年春天的到来,这个平衡被打破了。

初春以来,爷爷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而且时不时的就说自己想回老家看看了。鑫月当时还傻傻的说"想看那我们就回去一趟呗,刚好我还没有去过呢"。这时鑫月被奶奶叫到了一边,奶奶告诉鑫月由于爷爷是老中医,所以对《周易》八卦什么都有研究,爷爷这么说是算到自己可能时间不多了,所以才想回老家的,因为落叶归根。鑫月听后,心中咯噔一下,手心不受控制的开始出汗。

没过几天,一家人还是踏上了回老家的路,可这一次,鑫月心中没有了期待与好奇,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担忧。

车停在了一个富有年代感的四合院门口,棕色的大门被铁链锁着,门的两边,还长着许多野草野花。舅舅上前打开了门,引入眼帘的也是一个空旷的院子,院子里到没有太多的杂草,但走进去后,四周非常宁静。鑫月环顾了四周,心想这也不乏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山清水秀,空气清新。进入主屋后高高的屋顶却给鑫月带来了很强的压迫感和紧张感。家长们把爷爷挪到了提前打扰过的床上。孩子们也随后被分去了不同亲戚的住处。

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在此期间,每天都有好多亲戚来老家拜访爷爷。可是出来的时候都神情严肃。直到第四天夜晚的到来!

这天,鑫月到晚上十一点都依旧不想离开,但妈妈坚持说服鑫月去亲戚家睡觉。于是,鑫月不情愿的,去了隔壁亲戚家,简单收拾后的鑫月躺在床上,透过床边的窗户看到那夜的天空尽没有一颗星星,但月光依旧皎洁。突然间,一阵鞭炮声打破了宁静,鑫月听着声音,脑海里已经判断出鞭炮点燃的位置就在老家大门附近。她不由得心中紧张起来,同时,脑海里也已经有了答案。她迅速起身跳下床,衣服也没来的急穿整齐就冲出了房门。可是她刚好被回家取东西的三婶挡住了,鑫月紧张的说到"三婶,是不是,是不是..."还没等鑫月说出口,三婶连忙把鑫月抱回了房间,告诉鑫月好好睡觉,明早起来,一切就都知道了。然后看着鑫月上床,给她盖好了被子,并说着"乡下的夜比较冷,别乱跑,明早你就会知晓一切了。"这一夜,鑫月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公鸡的叫声将鑫月叫醒,鑫月急忙开始洗漱,迫不及待的想去验证心中的答案。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凉爽的空气迎面而来,仿佛一头扎进雪地一般,鑫月不禁打了个哆嗦。她没有多想,便冲回家里。

推开大门的一刻,一阵哭声传来,鑫月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答案,而此时的她出乎意料的冷静。鑫月朝着主房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长的冰棺,好像比她的古筝还长。冰棺的两侧则在地上铺了席子,放着蒲团,长辈们都跪在上面,唯独不见奶奶。这时一个从未见过面的老奶奶将鑫月带到了爷爷的灵前,烧了香,磕了头后,又讲鑫月带到了妈妈身边。鑫月跪在妈妈身边却侧身注视着冰棺里的爷爷。爷爷的眉毛还是那么浓密,刹那间,她仿佛看到爷爷的眉毛动了,她激动的抓了一下衣角。这时,妈妈突然说"爷爷平时对你那么好,你难道都不伤心吗?"鑫月心中也非常震惊自己的眼泪去了哪里,只是心角隐隐作痛。妈妈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鑫月依旧观察着冰棺,总觉得爷爷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要有人叫他,他就会醒过来。

中午到了她终于见到了奶奶,以及表妹们,原来她们一直都在侧房里陪着奶奶。这时小姨说,表妹是昨晚来的,她们见到了爷爷最后一面,你昨晚就在这里,怎么都没有来见爷爷。鑫月内心自责起来,想着昨晚要是她再坚持一下,可能也就过来了。随后的一些天里,鑫月一直被自责拢罩,夜晚也很难入眠。

第二天,妈妈告诉鑫月,学校请的假到时间了,所以鑫月需要去一趟学校,然后给老师说明情况后,拿上近期的作业再请假回来。于是下午,鑫月便随一个叔叔的车回到了家里。

穆阳看到重新回到学校的鑫月非常开心,抓着鑫月就问去干什么了,可是鑫月始终高兴不起来。"我明天就又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回来。"鑫月对穆阳说。"啊?刚来就又要走,你是有什么事情吗?"鑫月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坐回了座位上。整理好学校资料的鑫月又重新返回老家。但这次回来的氛围与上次截然不同,路的两边摆满了花圈,一直摆到大门口,各种各样的颜色,款式。同时,家里也坐满了来宾,许多人在一旁聊着天,吃着点心,不时还出声的笑着。鑫月心中变得复杂起来,她不明白,也不愿明白。

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哭声,然后就看见一个老奶奶被两个年轻人搀扶着,老奶奶哭的非常伤心。进来后才知道,这原来是爷爷的姐姐。接下来的一天里,鑫月都忙着招待客人,由于忙碌,心中的负担也慢慢不被想起。又是一个夜晚的降临,门外传开了汽车的声音,鑫月习惯性的冲到门口去接人。这次,不再是陌生人,而是穆阳。

穆阳一见来人是鑫月,立刻从车上跳了下来,随后鑫月将穆阳的妈妈和爸爸带进了家里,然后自己去找了穆阳。她带着穆阳来到一个小山丘上,两人坐下来将腿垂在边上,看着远处老宅里的动态。

"你那天回来之后,我晚上回家就给妈妈说了你来学校的事,然后妈妈才告诉了我你爷爷的事情。那天还挺抱歉的,我还一直追着你问,我以为你是去哪里旅游了呢。然后,今天一放学,我们就来看你们了。"

鑫月说"没关系,不知者无罪嘛!",但她依旧脸上没有笑容,傻傻的看着天空。

"鑫月鑫月,你看北极星!果然乡下的天空就是比城市里的天空星星多。我听我奶奶说过,人去世之后,好人就会去天堂,坏人就会去地狱。你的爷爷是医生,所以一定是好人,那么现在,他一定在天上。"

"而且,而且,天上的星星每一颗都有一个自己的主人,他们的主人在天堂会带着它们,它们就想宠物一样,也是主人们观察人类世界的眼睛,所以快看看,那一个是你爷爷的。"

"你想象力可真丰富,这些都是骗小孩的,你怎么什么都信。"鑫月淡淡的说。

"谁说是骗小孩的,这不现在科学也没证明有没有外星人嘛!所以说,这是因为科学不发达的原因,你要相信,天堂是存在的,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而且说不准,等我们老了的时候,都可以长生不老了呢,到时候都不用去养老院了。哈哈哈哈哈哈"

鑫月最终还是被穆阳打开了心结,持续多天的愁苦也有了些许消散。鑫月告诉了穆阳那天夜里的事,她后悔,自责自己没能坚持去家里看一眼。穆阳随后说"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怎么想也没有用,终究只能怪科技不发达,没有后悔药,没有时光机,没有真正的哆啦A梦。"

"而且,人去世后,那去天堂是很快的,可能也就不到一秒的时间吧,所以说,等你过去,你看到的也只是身体罢了,爷爷早已经在天上看着你了。你看看你的名字,鑫月,星月,你的爷爷给你起这样的名字,说明他肯定也是喜欢天空的。"

"所以说,不用自责。你想想,你的爷爷正在天上高兴的看着你,好不容易可以随时关注你的动态,你可好,坐那愁眉苦脸,一脸忧虑。"

鑫月说"你可真能说,什么事到你嘴里,都能变的开心。"穆阳也毫不谦虚的说"那当然,我这上辈子一定是太阳神,每天照耀着地球,散发光芒,让人们快乐每一天!"。

通过了这一夜的交谈,鑫月也算是放下了心中的负担,只是从此以后她很少再过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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