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爸自从那天吵架摔门离开后便不见踪影,林妈脸色颓然的强颜欢笑,对邻居或亲友的关心进行各种客气得体的回应。但关上自家门又是另一种情绪与态度。
她逐渐变得陌生起来,从前的温婉也只留给了外人甚至陌生人,而对林琳,没有衍生尖酸刻薄亦或暴力倾向,依旧每天按时做饭,按时嘱咐路上小心,事事操心,事事监督,在外人看来她还是那个好妈妈,一个为了孩子不断隐忍的好妈妈。
好似这一切最后改变的只有林琳,她又蜷缩进了名为沉默阴郁的保护壳内,那个看着父母连续吵架只会呆板站着的小林琳也在梦里朝她不断招手,循环往复的告诉她“你只有你自己,只是一个人。”
噩梦夜夜袭来,枕头浸湿了一次又一次,林琳多么想直接问个清楚,即使早已知道了答案,但每每被林妈炽热渴望的视线盯着的时候,她不自觉的毛骨悚然,怎么也张不开口,只有默默的将饭菜吃的干干净净,机械式的回屋学习,学习,学习。
她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她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个温婉的好妈妈在爸爸弃家而去的那一刻已然换了……
八卦总是那么不经意却威力巨大,传播甚广,连同家事都不被放过而成为谈资。
学校的同学和老师对林琳的改变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明显的增加了含蓄问暖的次数,甚至带着些同情的滤镜小心翼翼的关怀。谈话的内容也只是好好学习,不要被外界影响。
也有个别的女同学带着不知名的火焰气息,接二连三的内涵着“某些人成绩好有什么用,能考上一中有什么用,连家都没有了,你们说搞不搞笑?”
面对这些挑衅或发泄,林琳只能装作没听见,死死的用指甲按着手指,好像只有痛起来就没有那么伤心生气了。
而同学老师所给予的太关心也令她不知所措,使她更加害怕面对他人的目光,那些目光像刀一样警示着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她是被丢弃被可怜的那一个。
林琳擅自停掉了辅导班所有的课,她不想回家,也不敢回到爷爷家。每天和唐轻就静静的坐在操场的观众台上,等待天黑。
唐轻每天都在林琳的手心里放一颗大白兔糖,她自己却是一直没有的。
不过今天还有礼物,“看,送你的鸡蛋。”只见唐轻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鸡蛋,接着说“这是早餐的鸡蛋,熟的,你快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林琳拿过鸡蛋来回转了转,“这是我吗,笑着的我吗?” 鸡蛋上俨然是一幅林琳微笑着的素描自画像。
“我可是画了一天,挺像的吧,我把你所有微笑的样子都好好想了好几遍,绝对的精华。”
“我小时候其实挺喜欢笑得,还是那种张扬的笑。”林琳看着画像也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竟也不自觉的弯了一个小弧度。
“那我就留着鸡蛋,每天都给你画一幅,各种表情的,不用非要珍藏,每天都有,我一直也都在的。”唐轻盯着林琳微笑的嘴角,坚定的说着。
“真好,有人记得我所有的模样,唐轻,其实我好像一直都不是一个人的。”林琳望着鸡蛋上的画像喃喃道。
“唐轻,这周末一起去看看爷爷吧,我想问他一些事,你陪我好不好?” 林琳沉默了许久,缓慢的说出了自己这些天最压抑也是最想说出的话。
“当然好,不过那可得用你的小车载我了。”唐轻看向林琳垂下的眼睛,轻快的回复着,好似并没有察觉到沉重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