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唐凡丁二人也不由着急起来,要捡便宜是不容易的。唐凡丁突然想到,自己着急买,卖家何尝不着急卖呢?听人说过“每逢大事有静气”,咱们不能急,至少表面上。唐凡丁开导了一下有点急躁的唐隆:“老汉儿,不要急,忙中容易出错,我们可以降低我们的要求,买一条架子牛,慢慢地养大就好了噻。”
唐隆默默地点了点头,又牵着唐凡丁认真审视眼前的牛群。不知不觉二人来到了市场的入口,看见一个在寒露时节仍满面汗珠的老人牵着一头牛疾步进入市场。一些牛经纪、买牛人围了上去,把唐凡丁二人挤在了旁边。
这是一头1岁半的架子牛,个头不高,很瘦弱才500斤左右,面有忧色的老者要价700不松口,人群无奈中陆续散了。唐凡丁一猜老者估计遇上难处了。唐凡丁拉着唐隆走上前与老人攀谈起来:“老人家,你身上都是汗水,快莫脱衣,小心感冒了。这都要散场了,你怎么才来呀!”
老人用衣袖擦了擦汗,忧伤地说:“哎,一言难尽啦。儿子还有半个月就要结婚了,亲家两口子提高了彩礼钱,把我老伴急得高血压翻了,现在在蒲家卫生院住院,硬是雪上加霜哟。只有把这条小的卖了凑点药费。”说着说着,老人眼中渐渐浮现出点点泪花。
唐凡丁忙安慰老人说:“老人家,你别生气,莫把你也气病了,吉人自有天相,老奶奶会没事的,好事多磨,你们家日子会越过越红火的。”
老人回答说:“你这个细娃儿会说哟,儿媳妇倒是标致贤惠。所以我把小牛卖了,度过难关。”
一阵寒暄后,唐凡丁慢慢将话题引到这位姓李的老人的牛身上:“李爷爷,你家牛怎么这么瘦哇?”
李大爷不好意思地回答说:“这段时间不是忙吗?又是庄稼、又是修房子、做家具,家里又是两条牛,忙不过来哟,下这条牛的母牛又怀了小牛,这小的就被饿瘦了。但是配这条牛的公牛是从宣汉买的,高高大大的,相当巴适,下它的母牛也相当高大,所以不要看它小。”
唐隆回应道:“老人家,我们是从赵家来的,就是听说蒲家的牛好,这才老远八十远来买。你这牛太瘦了,你便宜点,600块。”
李大爷一听急了:“你这位兄弟还价相当狠嘛,700,少一分都不卖,。”
唐凡丁忙说:“李爷爷,你莫急,给婆婆治病才是头等大事,你早点卖给我们,你早点去照顾婆婆,可能她马上就康复了。她出院了,这是一件大喜事;娶儿媳妇又是一喜;马上又要得到一条小牛,真是喜上加喜嘛,几喜临门。我说个价,660,六六大顺,啥子事都顺,多吉利的。怎么样?”
李大爷被唐凡丁的喜庆话说的开心极了,认真想了一下,同意了。双方去不远的招待所完成了交易。
退了房,唐凡丁二人就沿着汉渝路步行回家了。在人少的地方,唐隆就对唐凡丁骂骂咧咧,怪他自作主张、大手大脚。
过了半晌,唐凡丁估计自家老汉儿气消了大半,慢慢地说:“老汉儿,你不是没看见前面有人出到了600块他没卖吗?再说人家家里碰到了难事,要价700本来就不高。我听说过一句话:不要锦上添花,要雪中送炭,我们这是雪中送炭、是做好事!”
唐凡丁又指着牛身上那袋鲜草,说:“老汉儿,你看这袋草,说明那个老人家相当善良,只是时间太忙,对牛精优(照顾)不到,我相信他说的话是相当可信的,这条牛以后会是一条高大威猛的好牛。”
“你吹牛不打草稿,人家说哪样你就信哪样!”
“老汉儿,我昨天去蒲家中学耍的时候,碰到一个好心的老头儿,听说我们大老远来买牛,教了我好多牛的知识,按照他的说法,这绝对是一条好牛。”唐凡丁只好杜撰了一个好心的老专家。
“你莫豁(骗)我,我就知道高高大大的才是好牛。”
“老汉儿,你看苟圪儿个子不大嘛,我亲眼看见他可以把70块砖从砖瓦厂挑到我们院子里头,那可是半里路哦!起码300斤重!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咦,成语用得相当滑溜嘛!”
“那是当然,不要因为我不上学,就以为我没学习了,我现在走到哪里学到哪里,你看昨天那个老头就教我了。那个老头说牛要蹄子大,俗话说‘脚大江山稳’,我们这条牛蹄子就大,走起路来相当稳健;再看这牛的脚杆,那是当然粗壮,腿部力气好,可以走远路;牛架子也不小,以后牛就长得高大;你看它的鼻孔,有人说过鼻子大,肺活量就大,这个你不懂,反正以后干活不容易累;老汉儿,你来看看它的前胸是圆滚滚的,说明心肺好,力气大;你看这条公牛的腰腹是平的,屁股圆润饱满,还不拉稀。最后你看这牛的大头,上颌很大,说明它牙口也好。
“总之一句话,这是一条好牛!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转半天,结果买到它了!”这就是缘分啦,唐凡丁不禁轻轻摸了摸牛头,难料小牛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了舔唐凡丁的手,痒酥酥的。
一路闲话,二人在县城404附近找了家招待所休息了一夜,给牛喂了路上讨要的稻草。第二天下午6点多才到家。当然唐凡丁一路是骑在牛背上的,路上也没有重演“父子抬驴”的啼笑皆非的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