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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山

夜空中光芒大盛,七道金色光柱汇聚于一点,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球,方圆数千里被这光球照耀的如同白昼。只见金色光球明亮闪耀,随着光柱倏忽之间升起至数十万米高空方才停滞,随后每隔几秒便有一圈光晕从金球内散开,在天空中无尽放大。一股股能量伴随着金色的光晕冲击着大地,群山抖动,万物颤栗,巨木摇晃几欲连根拔起。

金色光球愈发明亮,光芒刺目,不可直视。其内部轰鸣声渐起,金属铿锵,禽兽嘶吼,惊涛拍岸,林风呼啸……轰的一声,金球终于撑破,能量宣泄犹如万马出栏,向十方奔涌,空中泛起惊雷般滚滚回声。

十几秒后,耀眼的光芒,滚滚的回声以及遮天蔽月的乌云和金球一起消失,取而代之以一个直至天边的圆形法阵,内部有通体金光的七芒星闪烁,星角有各种不同的图案,从地面看去正绕着顺时针缓慢旋转。

极噪而后的静谧,极亮而后的黯淡,前后景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足有一个时辰,与苍穹一般大小的七芒星才在从尽头处一点点消散,化为夜空中金色的粉末,与明亮的月光交相辉映,不一会就在夜空中形成了淡淡金色光芒的雾霭,雾霭由远及近,宛如薄云自天边而来。

“快看”有不明所以的孩子叫道。

“是流星”有孩子闭起眼睛开始许着世界和平的愿望,即使从未实现。

七道金光从七芒星中心处坠落,光辉瞬息熄灭,只留下夜空中七道光影,奔着大陆不同的方向而去。

“不是流星”族长和几位长老一直在关注着天空中此等异象,有人压声轻呼,有人摇头悲叹。这是他们不能企及的力量,只能暗自祈祷,不会再有什么变故,族人都能从这场大灾难中幸存。

“啊,嗯……”屋内传来痛苦的**声,族长收回目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女儿正在分娩,到此时已经整整有三天时间。

“到底怎么回事?”族长焦急的质问给女儿接生的药婆。

“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族长脸上青筋暴起,不由药婆说下去,猛地抓住她的肩膀,血竟从肩膀处的衣服渗出来。

“大哥,你冷静些”七长老拦住即将失去理智的族长“你也知道,我们这一族,女性向来分娩极为容易,没有接生这种说法,雪儿这种情况谁也不曾见过,让药婆走吧。”

是啊,这一族历史上从来就没有接生婆,女性分娩从阵痛到孩子出生最多不过一刻钟而已,像齐雪这种阵痛三天仍未生出的情况绝无仅有。药婆作为族内的医师也只是临时凑数而已,并没有接生经验。

可是作为族长,他牺牲了太多,无法接受仅存的亲人离他远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锥心之痛他再也承受不起。

“爸,不要为难药婆”内室的齐雪艰难的发声,她脸色憔悴,嘴唇苍白,一双眼眸毫无昔日的生气和光辉。

族长双手颤颤巍巍的推开内门,两行老泪直扑扑的从眼眶内流出。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眼前的女儿生机已无,可在弥留之际,仍然不愿有人被她连累。

“孩子……”族长不知如何开口,一时哽咽无语。

“苍天啊,你是何等不公,我女自幼心善,为何竟要落得如此地步”族长在心里呐喊,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大哥,族长,有紧急情况……”门外数人几乎同时叫到,嘈杂声打破了刚才的寂静。

“你们处理吧”族长内心已乱,不愿分心搭理俗世,只想多看几眼气若游丝的女儿。

“当当当”敲门声突然响起,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大门外传来一个苍老而有力的陌生声音“时间紧迫,我能救她”。

“什么?”族长内心惊骇,突然全身汗毛倒竖,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族内老少一共一千八百余人,每人他都熟知,而此时竟是一个陌生声音。百年前族中六位长老合力祭出结界,覆盖以村子为中心的三百里范围,结界外围有迷阵,除非懂得奇门遁甲之术,否则无法靠近结界边缘。即便有人懂得奇门遁甲之术,强行闯入必然引起族长和长老们感应。除了五年前的两个年轻人,百年来,这是第三个进入村子的外人。

而此时,门外这个人竟然在族长和长老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破结界而入,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此人没有灵力,不受结界阻挡。但此时更像是第二种可能——此人神通远胜于族人,而且可以隐藏肉身实体。

“圣人请进。”族长冷静的声音响起,穿透窗户以及百米有余的距离到达大门处,他知道此人神通无比,无论是福是祸,这扇门不可能挡得住,敲门完全出于礼数。

“大哥,你还不知道,刚才天空中那七道流星般坠落的金光,其中一道竟是奔着我族地而来,眼看着要撞击结界,哥几个都在发力准备保护,结果金光在靠近结界外层的一瞬间消失,真是邪了门了”七长老看见族长从内室走出,在他耳边私语。

族长看着一众长老那写满震惊的脸,不必多说,他们也都没感应到结界的变化。

“走,迎接客人。”族长的脸上布满威严。

说话间,敲门者已到室外,这是一个僧人打扮老人,眼神无光却面色祥和,眉须尽白,一尺长的胡须尾部像是被火烧去一截,还有点点焦黑,身上袈裟破烂不堪,只有手上的法杖熠熠生辉,似被氤氲光芒笼罩。

“你……”七长老刚要开口,就被族长拦住,他深知这个七弟向来口无遮拦,眼前僧人高深莫测,破结界而众人不知,尤其手上的法杖更加不是一般的武器,它发出的氤氲光辉和神圣气息恐怕只有祖地圣殿中的那个人物才有可能与之抗衡。

“圣僧,不知到我族地有何见教?”

“老僧有一枚丹药相赠,令爱服下可保母子平安”说着从破碎不堪的衣襟中拿出一颗橙红色丹药,只见丹药霞光灼灼,如流景扬辉,散发阵阵清香。僧人将丹药递到族长面前,面容依然祥和。

“这……”族长见多识广,看这丹药流转宝气自然知道并非凡物,可是以如此圣药相救自己女儿,岂能无所图。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答应。

“族长,雪儿小姐生命垂危,老身虽看不出这颗丹药是何物,但能肯定这是无上圣药,对雪儿小姐有益无害。”药婆小声道。

“多谢圣僧相救”内室的齐雪开口,脸上生气将近,就是说出这几个字已然费劲力气。

“大哥……”众位长老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族长,他们自然知道齐雪的状态,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好!”族长一声应允,不再犹豫,接过丹药快步走进室内给齐雪服下。只见丹药顺着齐雪的食道缓缓流入腹部,而霞光灼灼丝毫不减。片刻间,齐雪生机恢复,眼神重现往日光彩,眸波流转,已能微微起身。

“圣僧大德,小女子不知该何以相报?”齐雪感觉身体大好,精气神恢复了许多。

“甚好甚好,保护好这个孩子,他是这个世界的未来”僧人拂袖,转身出门。

“圣僧,可否让小女子见上一面?”齐雪大声追问。

众位长老包括族长大喜过望,看到齐雪生机重现都追出门去要留下僧人,准备盛意款待。

“人聚人散,皆由心定,若是有缘,终能相见。”

“圣僧……”门外,众人呼喊。只见僧人突然停住,如山岳般沉稳。

清风徐来,僧人肉身化为金色齑粉,随风散尽,大量的灵力亦如山岳般包裹众人,众人呼吸之间身心极为舒畅仿佛经历了一种神圣的洗礼。只剩金色法杖流转变化,一片半掌长的暗金色长命锁突然落地,发出铿锵之响,上有两个字‘顾晨’。

半个时辰后,丹药似被化去,光芒不在,此时婴儿出生,母子平安。

族长大喜,忽的一声大喝“天佑我女!”,众位长老、药婆都吓了一跳,随后都如释重负发出畅快的笑声。而齐雪怀里的婴儿竟不哭不闹,也不对声响做任何反应,只是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似乎在仔细的瞧着身边的这些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论这桩奇闻异事,谈论刚刚的僧人,谈论他们的孙儿如何漂亮,乖巧。族长更是和各位兄弟商量今晚如何庆祝,如何大摆筵席,不醉不归等等。

只有齐雪默不作声,看着怀里的孩子,幸福的微笑着。其实,僧人一进门她就知道,她们母子有救了,因为她们麒麟族天生就有极其灵敏的嗅觉,而那僧人身上沾染过他的味道。长命锁则验证了她的想法,圣僧知道他的姓氏,这是他们的孩子,名字叫顾晨。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深山里出现百年来少有的热闹景象,巨大的铁锅里炖煮着各色各样的野味,香气飘满了整个村子。全族人围绕着大大小小的篝火,用古老的语言放声歌唱,孩子们绕着篝火嬉戏打闹,尽情的释放天性,各种坛坛罐罐的酒摆在篝火旁,大人们你一碗我一碗喝的不亦乐乎。

一百年前全族人为了躲避追杀到这深山中隐居,自此几乎完全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甚至此刻,他们也不知道外面刚刚发生了异常旷古绝今的大战,八万里山川外,到处是碎砖破瓦,残垣断壁,尸横遍野,流血漂橹。可这一切,与现在的他们无关。

齐雪听着远处热闹的声音,看着怀里酣睡着的婴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麒麟族天生可从自然界中吸收灵力,用以维持自身能量消耗、提升修为,为了把这种能力最大程度发挥,快速提升修为。族内定下严规:除非族长和长老们允许,否则只喝水,不进食。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对食物没有渴望,恰恰相反,每逢重大的喜事,他们都会大快朵颐,享受食物的美味。而族内有一个人不受这个规矩的限制,可以随意随时进食,他就是七长老——齐破风。他们不知道的是,很快,就会有另一个人加入到齐破风这个‘无视规矩’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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