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地点选在我家对面一家特色餐厅的包间,离医院也很近。刚好五一放假,妈妈带着小诺回天市去陪爸爸了,所以我下班后,就一个人直接去了餐厅。
饭桌上有米粒在,气氛当然不会尴尬。快吃完的时候,米粒却突然问我:“秦玥,你和林墨初,真的没可能了吗?”
呵呵,意料之中。
“你又从哪里看得出,我俩还有可能呢?”
说完我看向了郭浩宇, 我就知道,这顿饭的目的,一定不单纯。
郭浩宇说:“秦玥,我承认,我对你多少是有些意见的,但不是因为我们私人之间,是因为林墨初。他那么喜欢你,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只有背叛,失望,伤心难过。到最后还跟别的男人结了婚,生了孩子,你还有心吗?”
“郭浩宇!”
“米粒!”
米粒应该是不想让郭浩宇再说这样伤我的话,却被我制止住。
我想听他的故事了,虽然爸爸说过,可我还是想听他的身边人再讲一次,哪怕把我骂的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下定了决心后,我对他说:“郭浩宇,你继续。”
郭浩宇似乎有些犹豫,看我态度诚恳,米粒也没再阻止,才继续说:“要不是奶奶今天让我撮合你们两个,我是不会主动过来找你谈这些的。我想象不到背着林墨初,对你说出这些话的后果会怎样。”
“你想说什么。”该知道的事情,爸爸已经全部告诉我了,他又能说出什么让我不能承受之事呢。
“林墨初小时候的经历你知道吗?他这么多年忍辱负重的做警察的眼线你知道吗?!我陪他查杀害张叔凶手,他身负重伤,万念俱灰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和你的情哥哥约会,给他雪上加霜!
我陪他去瑞士,没日没夜的调查李明坤,以最快的时间完成学业,就是为了赶快结束这一切,回来找你。你呢?你坐在家中和你的情哥哥谈婚论嫁,你侬我侬!
后来他从国外回来找你,你又是怎么对他的?千遍万遍托人找关系打听你的下落,找到你,跟你和好之后,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跟我炫耀,然后你呢?!在他被你父亲派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因为不信任,你选择离开了他!
张曼自始至终都没有怀过孩子,检查单是假的,她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婚。为了得到林墨初,把他灌醉后送回酒店,脱光了衣服。可林墨初根本就没喝醉,只是被迫将计就计,取得张合的信任。
要不是你突然去酒店碰到张合和张曼,也可能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你不知道吧,张合见到你和林墨初还在一起,恼羞成怒,要李美茹制造意外除掉你。
所以林墨初害怕了,不得不狠心离开。以至于后来这么多年,不管多想你,他都不敢再联系你!
提分手的那天,他为什么把你带到车里,对你说出那些狠心的话?就是为了保护你不被张合那个混蛋伤害!因为车里被张合装了窃听器!
我一直记得那天的场景。林墨初打电话让我到机场去接他,说自己有些不舒服,不能开车回去了。我到了的时候,车里却没人,手机也扔在了车上。
找到他的时候,他正靠在机场外面的墙边抽烟。见我过去,苦涩的笑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对我说:‘郭浩宇,我。’
随后就开始哭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哭,也是唯一的一次。就连张叔去世,他都没在人面前流过一滴眼泪。
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只能说等任务结束,再去找你就好了,就和你们第一次分开时一样。
他哭着告诉我说:‘我了解她的脾气,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她不会再给我机会了。我……也可能没有机会回去找她了。’
你们分手当天,他就写好了遗书,怕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暴露,出什么意外。遗书中,他的大部分财产,都写给了你。
可你们呢?你的情哥哥凶神恶煞的跑过去找他,狠狠地打了他一顿,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辩解,也没有还手。
后来呢?你的情哥哥和你情哥哥的父亲,都为救他而死,他爱着你,他的救命恩人也爱着你,你想过他的内心有多愧疚,多矛盾,多纠结吗?
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又见到你和高官子弟约会,你又三番五次地说出那些绝情的话,对他来说,无非又是致命一击。
你不知道吧,他对你的排班,早已经烂熟于心了。只要有时间,就会在你下班的时间,默默地看着你,跟在你的身后,送你回家。若是碰到你加班,他一等就是六七个小时。
你能想象你在秦枫的墓前哭的撕心裂肺,他用自己的指甲把手心抠出血吗?他这几年过的有多苦你知道吗!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为了保护自己进了监狱,张曼一家人虽然做了错事,但是从小就对林墨初非常好,可是却被他亲手送进了监狱,林氏集团那些老股东背地处处跟他作对,被他最心爱的女人误会又不能解释,对他救命恩人的负罪感,被你一次次拒绝后的钻心之痛,这将是他心中一辈子的伤痕!
这些,你又都为他想过吗?
秦玥,你真的太自私了。”
“虽然别的我没见到,但是林墨初在秦枫墓前把手心抠出血我是知道的。因为当时你哭到晕倒的时候,他跑过去抱你把你送回家,血都蹭到了你的脸上,是我给你擦的。郭浩宇没有撒谎,他在我面前不会撒谎。”米粒扶着我的手说。
我说:“米粒,我想冷静一下,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她不知道,现在我的心,已经撕裂成一条条裂缝,不断的淌着血。我后悔了,原来真的是我错了。爸爸告诉我的只是事情的真相,而今天郭浩宇讲给我听的,却是林墨初这十几年对我割舍不断的爱和无怨无悔付出。爱的那么委屈,那么卑微。他把一颗真心双手捧到我面前,却被我踩在脚下践踏。
米粒对郭浩宇说:“你先回去吧,我陪她在坐一会儿。”
郭浩宇要米粒回去的时候打电话给他,他会过来接。
我说米粒,我该怎么办。
米粒说:“去找他吧,这是你这么多年欠他的。”
“秦枫呢?秦枫怎么办?”
秦枫,已然成了我和他两个人的心结。
“秦玥,你为什么还是没有走出来呢,回归现实吧,秦枫已经走了。你欠秦枫的是很多,可是你以为你一辈子不嫁,就是补偿吗?为什么不多看看眼前人,你欠林墨初的,不比秦枫少,如果他还爱着你,就珍惜吧。别等到哪天再也找不回来了,再像失去秦枫那样痛苦自责。”
我说米粒,你也回去吧,我想自己静静。
米粒不放心,不同意,我说我家就在对面,你还怕我找不到家吗?她拗不过我,不放心的离去,一步三回头,却没有关门。
和她挥手的告别,我平静的喝着杯里的酒,然后心里突然很疼痛的想他,真的很疼,疼得我弯下了腰,趴在了桌子上。
到底需要多强的承受力,才能去压制心中爆发的自责与难过,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让今天的自己看起来处处都是错!
坐在座位上不敢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还是没能控制住。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头痛欲裂,感觉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急忙狼狈的擦了擦眼泪,抬头,是皇甫昀。
“秦玥?我看着背影像你,还真的是,你……,还好吧。”皇甫昀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我垂着眼不敢抬头,现在我的形象,肯定是毁三观的,眼睛哭的肿的应该像包子,妆容花成什么样,我不敢想。
我慌乱的起身:“我没事,我要先回家了。”
餐厅离家并不远,步行十分钟也就到了。可是,偏偏下起了蒙蒙细雨。我顾不及那么多,直接冲进了雨里,头顶上却有人为我撑起一把伞,是皇甫昀。
他没有说话,一直默默陪着我走到楼下,我对他说了声谢谢,却看见他被雨水淋湿了半个肩膀。
“跟我不用说谢字,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你……自己上楼,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转身就走,他却拉住我不放心的说:“秦玥,一切的不快都会过去的,这个世界这么美好,只要多笑笑,就会变得阳光明媚起来。”
“谢谢。”我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家门。
满脑子都是林墨初,坐立不安,无法入睡。控制不住心中的焦虑,想打电话给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她的手机号码。而我也不想去询问别人。
匆匆又跑回了医院,值班医生都被我这毁三观的形象吓了一跳。
翻看了奶奶的病历,记下家属的电话号码后,边往外走边打了过去。我没敢坐电梯,怕万一电话接通了,电梯里信号不好,听不清他的话。于是走向了楼梯。
迟迟无人接听。
我的心,也慢慢的由紧张变成了失落。
走到安全出口,刚要推门的时候,透过门玻璃,我看到楼梯间有两个人。
对着门口的那个人,正是林墨初。
背对着我的,是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她把脸贴进了林墨初的胸口。
原来,是他不爱了。
他最近这段时间对我如此疏远和冷淡,原来是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别人。
呵,多么荒唐可笑。
秦玥,你应该很清楚的啊。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的,当多年的等待与付出换来的只有怨恨,只有拒绝,谁还会一直等下去呢?
何况,以他的条件,找个十八九岁漂亮的大学生,甚至是女明星,都不是问题吧。而你,一个生过孩子的老女人,又怎么能得到他的倾心。他之前关心你,要娶你,也只是为了完成秦枫临终前的嘱托吧。
我挂断了电话,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