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案件的矛头指向了李美茹和张合,可他们行事非常谨慎,我们始终拿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尤其是张合那边,更是没有一点突破口。
直到小初从国外回来,才让我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听我说完对他的请求,小初立刻就答应了。对我说终于等到机会可以为他妈妈和张东阳报仇了。
可是接近李美茹,却并不顺利。因为她一直怀疑李明坤被捕,和小初脱不了干系,所以,并不相信他是真的要一起合作。
小初那时候用你阿姨的安危,去威胁你秦叔保守秘密,威胁小枫离开你,虽说是藏了私心,可都是为了取得李美茹的信任。我也怀疑过他用心,毕竟那时候他肯定是想把你从秦枫手里抢回去的,这小子的野心我一看便知。所以你到南市读书时候,我没告诉他你去了哪里,也嘱咐别人不要告诉他。那时候你和小枫已经谈婚论嫁了,他过去横插一刀,我没法交代。
小初对李美茹说,他和秦枫做了交易,秦枫放弃你,他就找人放了秦枫的妈妈。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得到你,不择手段的人,既替李美茹威慑了你秦叔不要乱说话,又为自己抢回了女朋友,一箭双雕。
小枫妈妈自杀这件事,也怨不到林墨初身上。要不是他,你阿姨怕是要一直留在那里做人质了。她在李美茹手里,受了一个女人,一个妈妈,承受不住的侮辱。李美茹的那些恶毒手段,完全超出了我们的的想象。
后来,通过调查张合那只大老虎的身边人,我们了解到,他的女儿张曼,对小初一直是余情未了,你们分开那段时间,经常跑到瑞士去探望他。回国后,更是整日的粘着他。张合是看着小初长大的,对他也是非常喜爱。
想让张合这个大老虎下台,没有一个他身边最信任的人帮忙,是不可能办到的。
于是,我们计划,让小初去接近张合。这比通过李美茹查张合,更加容易。
小初刚开始是反对的,他说张合一直想要他娶了张曼,可他不喜欢她,装不了爱她的样子。想要接近张合,就一定是要和张曼谈婚论嫁的,这样就一定会伤害到你。
我用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用他妈妈和张东阳等等由大到小一系列的理由,终于让他点头答应。我告诉他,这件事不能出一点差错,只能我们两人知情,要瞒着所有人,包括你。这小子,不知道是怕张合逼婚,还是怕中间出差错,你又离开他,竟然跑去想和你偷偷的先领证。
可就在那天,张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我们想要调查他,就让李美茹找个机会,除掉我。
这件事,小初当时并没有告诉我。
他得到消息后,立刻找到了你秦叔,让你秦叔诬陷我是毒品案背后的保护伞,我就这样被上级停了职,接受调查。调查组也因为我受到牵连,工作无法进展下去。
我当时很生气,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有什么缘由吗?他骗我说,是他爸爸林耀威让他这么做的。我调查的东西涉及到了林氏集团的利益,集团利益不能因此受到损失。还说林耀威告诉他,如果把我弄下去了,以后,整个林氏集团都会交到他的手里。
我起初是不信的,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背叛我。后来想了想,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动摇,也属正常。
后来也是以相同的原因,和你提了分手。其实是张合为了他女儿的幸福,要对你动手,要毁了你。
如果他不这样做,怕是我们父女的命早就没了。明面上是在伤害,其实是为了保护我们。
想来也是可笑,我一个多年老警察,竟然被他骗得团团转,还要被他去保护。
小初在张合身边,一藏就是三年。每日与虎谋皮,如履薄冰。张合这个人,表面上一副清廉正派的作风,实则心狠手辣,黑白两道通吃。小初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当他拿到李美茹,张合实质性的犯罪证据,把证据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里的光。
可在我们行动前,张合和李美茹就通过消息得知事情暴露了。小初怕他们像李明坤那样逃到国外,继续伪装身份,一路随行。李美茹为了查清谁是卧底,抓了你秦叔,怀疑了林墨初,所以又抓了郭浩宇,带人退回到北市海棠镇的深山里。
你秦叔,其实早就醒悟了。后来把自己搅和进来,是为了帮我,也是为了给自己赎罪。到海棠镇后,为了保护林墨初的身份不被揭穿,坦然承认自己是警察的线人,是他一直暗中调查李美茹,是他把消息传给了我们。李美茹一气之下,开枪打中了他的心脏。
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武警,特警,警察一起进山围剿,多人伤亡。
李美茹被抓捕后,发现了小初才是那个把他们拉下台的人,下山途中,怒火中烧,趁警察不注意,抢了他手里的枪,开枪打向林墨初,子弹却被秦枫用身体挡住了。
海棠镇的案子结束后,林墨初就找到我,说要娶你,可那时候小枫刚走,你的情绪一直很差,我就让他再等等,等你能够重新接受一段新的感情的时候,让他再找你。这小子难得这样听话一次。
可我知道,这两年,他一直默默的关注着你,经常到医院,到你回家的路上,偷偷看你。
一个月前,他突然打电话质问我,说知不知道你在医院里有男朋友了。我问了你妈妈,才知道是她和你师母天天催王教授,给你介绍的一个很优秀的同事。
这小子那晚应该是找人把那个皇甫昀的祖宗三代都挖出来了。还一直催促着我告诉你妈妈和师母,不要再给你介绍别的男人了。
小玥,如果你已经放下了秦枫,如果你心里还有林墨初,不妨大胆的再去爱一次吧。这样,不仅能弥补这么多年我们父女对他的亏欠,也算是完成了小枫临终前的嘱托。更何况,小诺,本就是他的女儿啊,你总不能让孩子和她的亲爸爸,一辈子都不相认吧。
秦枫是烈士,是全国人都敬仰的英雄,我们都知道。可是林墨初呢?他也是英雄,他的那些英雄事迹,却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一辈子都不能见光。他的痛苦,谁又能体谅。”
心脏生疼,是生理性的疼。
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可真当我走过他的路时,连路过都觉得难过。
是不是只有回到他身边,才能弥补对他的亏欠?可是……我曾那么无情得伤害了他,他说放过我了,还会重新接受我吗?对了,我们还有小诺……用孩子,去挽回他的心,是否还来得及?可是秦枫……我的哥哥……又该怎么去面对?
心中纠结着,忍住眼泪,还是问了爸爸:“爸,关于小诺,你对他……”
“爸爸没对你透露过我和林墨初的关系,也不会对他透露你的情况。不管是小诺的真实身份,还是你和小枫的关系,我都没说过。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要不要告诉他,应该由你自己决定,爸爸无权干涉。”
我点了点头,思绪混乱。
爸爸继续说:“海棠镇那晚,林墨初的身上安装了窃听器和跟踪器,我把秦枫去世前的那段窃听器的录音拷贝到了手机上,怕你难过,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发给你,现在,你自己听吧。”
说完拿起手机,给我发了过来,就进了卧室。
现场很乱,窸窸窣窣的声音中,突然传出一个女人尖锐的喊叫:“林墨初你这个小畜生!我要杀了你!”紧接着三声枪响。
林墨初大喊了一声:“秦枫!”
接着应该是武警官兵的声音:“队长!队长——”
然后又是一声枪响,现场一片混乱。
“医生在不在!救护车呢!”
“快把队长送到山下。”
“你们怎么看的犯人!”
“你们是吃白饭的吗?!手里的枪被一个女人抢!”
“有没有医生!!”
……
之后,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手机里传出林墨初低低的啜泣声:“秦枫,为什么要救我。”
秦枫微弱的声音说:“你忘了,这是我的……我的职责……林墨初……,我把小玥托付给你了,咳咳,这辈子她既然……既然喜欢你,我就把她让给你,你要照顾好她…………下辈子,我一定追回来。还有……,让她……让她……别难过……忘了我吧……”
我听到了林墨初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士兵们大声叫着“队长!——”的声音。
录音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我的情绪已经完全崩溃,怕被爸爸听到,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音。
就让自己哭吧,除了哭,我不知道如何去发泄心中这无尽的思念,愧疚,自责,和悲痛。
可是秦玥,你也就只会哭了吧,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秦枫和林墨初对你的这份爱,你配拥有吗?你不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