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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去与留

飞机到达北市,我和老师,师母一起走到机场出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秦枫满眼含笑的过来。

他礼貌的和老师师母打招呼,师母本来就对他喜欢的不行,拥抱后,拍着他的胳膊说:“听秦玥说你来接我们的时候,我们就高兴坏了。阿姨可是真的很想你啊。”

秦枫说:“阿姨,这段时间我是真的忙,才没时间过去看您和王教授的。不过现在,你们都到了北市,就方便多了,到时候我就可以经常过去拜访了。”

师母看着秦枫,点了点头,露出慈母般的笑。

“王教授,我爸的事情,虽然电话里说过很多次感谢地话,但是今天,我还是想当面对您说一句,太感谢了,王老师。”说完弯腰给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师连忙制止:“举手之劳而已,秦枫你真的不用总是这样牢记在心。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就多来家里吃吃饭,陪我下下棋。”

“好,一定。”秦枫诚恳的回应。

不管是女人,还是长辈,大部分都会喜欢秦枫这样的男人吧。仪表堂堂,品行端正,踏实沉稳,温柔体贴,脾气好,又懂事。也只有我这一个人,一直眼瞎,不止眼瞎,心也盲。

医院提前给我安排好了宿舍。老师和我待遇是不一样的,有专门分的房子。师母已经提前办理了退休,无儿无女无牵挂,这样举家过来,倒也轻松。

在这里工作了几天,慢慢开始熟悉了新的环境,新的人,同学同事都很好相处,老师除了坐专家门诊,大学教授外,还是北市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心外科的主任。

我没有告诉米粒我来了北市,我怕见到她,又被要问起林墨初。等我什么时候能够坦然面对的时候再告诉她真相吧,希望到时候她不会怨我。主要是我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对她实话实说,毕竟,她的男人的郭浩宇,是林墨初的身边人。

周末,爸爸妈妈开车过来,说想我了。一起吃完午饭,妈妈说,前些天把天市买的那个小居室的房子卖了,又在我现在学校对面的小区看了一套二手房,今天正好带我一起过去看,如果满意,就直接定下来。

我心想也好,以后父母来了,就不用去酒店,有自己住的地方。于是约了一下房产中介,那人带着我们看了一套离医院很近的精装修住宅楼。虽然是二手房,但是业主没有住过。全款拍下,他们怕是拿出了半辈子积蓄。不过,我见过买房快的,也没见过这么快的,爸妈应该是提前就做好准备了。

送走了爸妈,回到宿舍。一切都稳定了下来,是该考虑肚子里孩子的去留了。按末次月经推算,怀孕应该有9周,下周再不去做人流,就要引产了。

提前在北市妇幼医院挂了号,做了相关的检查,为第二天预约的人流手术做准备。可在做彩超的时候,彩超室的医生对我说了一句话:“孩子发育的很好,胎心也正常,你听……”

随后我就听到机器里传来的胎心搏动的声音——像小火车在开动,咔嚓咔嚓咔嚓……我的心好像变成了一块棉花糖,软软的,甜甜的,让我清楚的感觉到,藏在骨子里的母爱,在这一刻被唤醒了。

我不想做了,即便林墨初不要我们了,可我,不能不要孩子,那是我自己的孩子啊。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不停的在我耳边回旋,分分钟都在提醒着我,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啊!如果做了,这就是杀人!还是杀死自己的孩子!

我做不到,做不到。何况,我现在已经开始母爱泛滥了。

可是这么大的事,想让别人不知道,是瞒不住的。于是,首先给爸妈打了电话。

“妈,我怀孕了。”我直截了当。

妈妈那边先是一阵安静,随后用颤抖的声音问我:“是……林墨初的?”

“对。”

“那你怎么打算的……?”妈妈出乎意料的征求了我的意见,我以为她会马上告诉我“做掉”。

“我想把孩子留下。”已经做好的选择,就要坚定的说出来。

“你疯了吗?他都离开你了,为什么还要给他生孩子?将来你还要嫁人的!未婚生育,你想过要付出的代价吗?!不管是同事,同学,还有你身边的朋友,家里的邻居,他们表面或者背后的议论指责,是你能承受的吗?!你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柄的!”妈妈情绪很激动。

“妈,你爱我吗?”

妈妈一愣:“你这孩子,干嘛突然问这个?我不爱你,会对你说这些话吗?!”

“妈,我也爱我的孩子。您不知道,今天,是我第一听到他/她的心跳声,那声音一出来,我的心瞬间就被融化了。妈,我不想做人流手术了,我狠不下心,我舍不得。这孩子是我的,不是林墨初的,孩子,没有爸爸。”

“可那些背后非议你能忍受得了?”妈妈就差对我嚷起来了。

我不带丝毫犹豫的回答:“我能。看到爸爸妈妈从小为我做的这些事,我就知道,为了自己的孩子,不管多难,我都能走过来。”

“如果你执意要留下,爸爸妈妈也不好多说什么。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坚持和选择,爸妈能做的,只有无条件的支持。”爸爸接过了电话,贴心的对我说。

我知道,他是不想让妈妈这个老古板再说那些情绪激动的话了。

妈妈在大事上都是听爸爸的,语气也软了下来:“既然你们父女都想要留下这个孩子,那我还能怎么样!唉,从小到大妈妈一直教育你做个中规中矩,安守本分的人,没想到,到最后……,这就是物极必反吧!”

“妈,就让女儿任性这一次吧,如果怕我回去给您丢脸,那我肚子大了的时候,就先不回家了,你们过来这边看我,好不好?”

我也不能让妈妈这位老教师,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说她连自己闺女都教不好,怎么教别人家的孩子这样的话。

“我哪有……唉,算了,先这样吧。反正我还有几个月就退休了,到时候直接去那边伺候你这个祖宗就好了。”

我笑了,果然,这世上唯一不会舍弃你的人,只有父母。

“妈……谢谢你。”

“谢什么,等孩子出生了,你不得天天对我说谢谢啊。唉,我这已经计划好的,退休踏遍全中国的梦想,怕是三五年内,也不能去实现了。”

“我说你这计划怎么从来都没对我提起过?这好事你得等等我啊,等我退休后,咱们两个一起去踏遍全中国才合情合理啊,对不对?”爸爸笑着说。

“等你的话,我都人老珠黄了,哪里还走得动?!”

“你二十年前已经开始这么说了,人老珠黄,这都黄了二十年了,还在意多这几年?”爸爸这话说的,不会捅了马蜂窝吧?

“小玥,这事就先这么定了,你自己别有压力就好,放心,爸妈会一直做你后盾的。好了,挂了吧。秦建林!……”

……

你们两个礼貌吗?在我这样一个刚失恋的人面前打情骂俏的……

思来想去,我又去找了老师和师母。

老师听后面色平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师母,却表示非常理解。也是,师母一生没能生个孩子,想必这是她的痛处吧,一定是非常遗憾的。所以,对于我留下孩子的决定,肯定是举双手赞同。

我对老师解释,一定不会耽误了我实验室的课程和医院的工作。

师母则是生气的骂我和老师:“身体重要还是课程重要?!王建忠,最起码你也要让秦玥做完月子再去工作!”

老师却说出了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决定:“秦玥,你去M国吧,学校这学期有一个出国学习的名额,你回去就申请,我找人结合一下,以你的成绩,应该没问题。国内对于这种事情,流言蜚语太多,我怕影响到你的情绪,到时候耽误了学业和工作。不过,像你这种专业型博士,耽误了半年的时间,规培专培不能按时完成,到时候,就要推迟毕业,你自己权衡一下利弊,再做决定。”

“老师,我愿意。能出去学习一些和国内不一样的知识和技术,是非常值得的。不过,不是为了逃避怀孕这件事。我既然选择了留下这个孩子,就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世世俗的眼光。不过,还是谢谢您,为我考虑周全,还给了我出国交流这样难得的机会。”

老师无奈的叹了口气。大概是对我这个不省心的学生,毫无办法吧。

我去M国的手续办理下来很顺利,虽然身处异国他乡,忙的我倒也没觉得孤独。

不管是米粒,还是秦秋,我都没告诉她们我怀孕的事情。她们知道的,只是我来国外交流学习了。米粒甚至都不知道我和林墨初已经分手了,因为她还在对我说,等我从国外回到北市,让我叫上林墨初,她叫上郭浩宇,四个人一起聚聚。不过,郭浩宇也没告诉她这件事,倒让我不能理解了。

秦秋还是老样子,自从秦叔到北市治疗,阿姨去世后,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就越发冷淡。肖红俊平时出差看不到人,看到人后,也总是因为琐事无休止的争吵。秦秋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怕是要走到尽头了。老一辈常说劝合不劝离,可对于肖红俊得种种行为,我怎么也做不到去劝和。只是告诉秦秋,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着。

秦枫还是隔三差五的给我打电话,他笑着说虽然做不了夫妻,可是这么多年的习惯还真是难改,要是不问问我的情况,总觉得放心不下,让我把这当作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吧。我会和他聊秦叔的病情,也会说些在国外学习的情况,却没告诉他我怀孕了,我们也都默契的从来没有提起过林墨初。我自私的以为,这样也挺好,我和秦枫能做亲人,他也能去追寻自己的爱情,这样就真的挺好。

而林墨初,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开始慢慢释怀。人生总要面临选择,他选了他认为重要的东西,舍弃了我,若是我因为没有被选择,就心生怨恨,那这世间,岂不是有太多不可原谅之事?何况,我有什么资格要他赔上整个林氏集团,来选择我?这本身就没有可比性。张曼的父亲,应该是能帮他,能帮整个集团渡过难关的关键吧。至于他说的报复之类的话,可能也只是让我对他死心的借口。相爱十年,对于他的为人,我自认为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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