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的死,其实是天市的黑老大李明坤指使人做的。被判决的那两个人,只是替罪羊。张叔在调查集团旗下夜总会的地下交易的时候,查到了李明坤的犯罪证据。”
“法院都定案了,你又是怎么知道张叔的死另有蹊跷的?
“法院定案?哼,整个天市的司法系统里,隐藏着多少李明坤的人呐。你可能不知道,自从我的那位后妈李美茹多年前在夜总会替我爸挡了一刀后,林氏集团旗下的所有娱乐场所,都划分到了李美茹的名下。但是实际上的掌控者,是李美茹的哥哥李明坤。张叔在出事前,和我提过,他怀疑李明坤背着集团,利用夜总会在做一些违法犯罪的勾当,只可惜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他会继续查下去,继续替我把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从他们手里夺回来。
我当初说想要和他一起,他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说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让他去做就好了,而我,只需要过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活。
想想当时的自己,还真的是没有一点责任感和担当。如果我能懂事一些,去讨好我爸,也许张叔就不会这么为了我的将来这样熬心费神,那就不会去查李美茹和李明坤,也就不会死……或者,我说我不在乎那些,我也不想从他们手里夺回那些我不感兴趣的东西,张叔也可能就不会死……
我爸从小到大都没有在乎过我的死活,就像没有我这个儿子一样。而我,也是对他和李美茹间接逼死我妈心有怨恨。这让熟悉我们关系的人一致认为,我们父子俩积怨已深,将来他未必会把林氏集团交给我。连张叔都这样认为,何况是外人。
利用这点,我到夜总会去和李明坤手底下那些人称兄道弟,表面上说是因为张叔的死,我要讨好李美茹背后的李明坤,和他一起从我父亲手里夺回林氏集团。实际上是在打探他谋害张叔的证据,还有暗查他和他手底下那些人违法犯罪的事实,要把他们绳之以法。以李明坤为首的涉黑团伙作恶多端,光惩罚李明坤一人哪够,我要一窝端。
为了得到李明坤的信任,他在北市别人的地盘,被仇敌追杀的时候,我陪他一起杀出血路。后来,最后关头为他挡了一枪。其实那一枪我是完全有机会推开他的,只不过是我想让自己中枪而已。
也就是那天晚上,你打电话一夜没找到我,因为我被送进了医院。手机大概是李美茹拿过去接了,因为第二天,是她把手机还给我的。”
“林墨初你不要命了吗?你那时候和我在一起啊,还为仇人挡枪?!有没有想过你万一有事,我该怎么办?!”
他抚摸着我的脸,有些愧疚的说:
“我当然是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情况下,才为他挡枪的。子弹打到了肩膀的位置,没什么大碍。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大仇未报,还要为了仇人赔上性命的傻事。
不过,那时候我的心被仇恨笼罩着,满脑子都在想怎么给张叔报仇,怎么把李明坤送进监狱,所以那段时间确实是忽视了你,秦玥,对不起。”
现在回想起林墨初当初的种种异常举动,就都说得通了。
“后来呢?”我问。
“后来,李明坤开始非常信任我。本来他的犯罪证据我就已经掌握了不少,在他完全信任我以后,没过多久,我就知道了他的所有地下交易的流程,所有犯罪的过程。原来除了林氏集团的夜总会,他还涉及天市很多领域,几乎都是垄断下的强制**易,这就牵扯到了不少多人的利益,所以查起来非常容易。
他手下的那些人,也是在他的默允下,打架斗殴,杀人掠货,放高利贷,贩卖违禁药品,还涉及到了枪支和毒品。
我把收集的证据,还有他们固定的交易时间,地点,都交待给了警察,李明坤顺理成章的被通缉。
可是以他的能力和他背后的势力,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捕。他应该是偷渡到M国,从M国辗转到了瑞士。他的大部分资金,也都存到了瑞士银行。为了不被他手底下的人怀疑,我也被公安局叫过去,跟许多和李明坤打拼的兄弟一起关押起来,例行询问。所以李明坤应该是没有怀疑我,才有了后来我带着郭浩宇到瑞士留学这件事,理由是辅佐和帮助他,以后我们一起东山再起。
其实决定去瑞士,对我来说也是有好处的。除了能摸清李明坤在瑞士的窝点,把他的消息传给国内的警察外,还能顺便读研提升自己。
最后通过两国警方协商,实施了秘密抓捕工作。李明坤被捕后,他在天市黑帮的势力,也一并被彻底瓦解。”
“林墨初,你不知道你做这些事情多危险吗?案子有警察去查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自己亲力亲为?你觉得天市司法系统不值得信任,可是,我爸你可以信的啊,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心有余悸的说。
“秦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性命的,不会让你为了我担惊受怕。就算前面的路还很长,只要有你陪着,我就有信心成功的走到终点。我也不能再把你弄丢了,你不知道,没有你的这些年,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尤其听到你和秦枫要结婚的消息,简直生不如死。”
“我大五快毕业那段时间,你一直冷落我,后来因为秦枫那件事情,你都没有联系过我,我当时真的以为你是默认分手了。我怎么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又什么都不对我说。”
我承认,虽然对他心有愧疚,可是,还是有些埋怨他的刻意隐瞒。
“秦玥,那段时间我是真的很忙,所以没敢让你去酒店或者到学校找你,怕这些事情你知道了,担心我,影响到你考研。也怕万一我不小心暴露了,牵连到你。我想着等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再去找你,你应该会理解的。可我还是做错了,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也高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
秦枫出现的那天下午,我一直和李明坤在一起开会,晚上6点,还没结束。我知道毕业,面对离别你一定会很难过,所以顶着各种压力出来找你,没想到却看到了你跟秦枫靠在一起。你不知道你在他面前乖巧听话的样子,看得我的心有多疼。”他冷冷的笑。
“我当时是真的喝的有点多,站不稳,秦枫才会扶着我。”我辩解道。
“算了吧,他对你的心思又不是一两天了,我当时是真的生气了,或者说是害怕了吧,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秦枫。
回去后,你一直都没联系我。我就当是你酒喝多了,睡了过去。
可是第二天,你又让他陪着阿姨去学校接你,看到你们在一起其乐融融像是一家人样子,我那时候觉得自己还真挺悲哀的,莫名其妙的突然就丢了女朋友。我知道,你是在意他的,所以在我和他之间,你选择了他。”
“你就凭他和妈妈一起去接我,就认定了我选择他?我那时候可是你的女朋友,你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信任吗?当初是你的冷落,你一声不响的断了联系,才最终导致我们分手,我若是在你心里真的那么重要,你怎么会在李明坤的事情解决完后,这么多年还是一直都不联系我。”
这确实是我的心结,若真的那么在乎,又怎么舍得离开。
“不联系你不是因为你在我心里不重要了,而是我怕,在你心里,我已经不再重要了。我不得不承认,在秦枫面前,我没有自信。”说完,他的眼神又暗了下来。
我心狠狠地一痛,秦玥啊秦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林墨初?你又何曾主动联系过他?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在你面前却是战战兢兢,没有一点自信,但凡当初你主动给他发出一条信息,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吧。
“你研究生开学,和导师去酒店吃饭,当餐饮部经理告我你来酒店的时候,你不知道我高兴成了什么样子。接到电话急匆匆就往回赶,一路上都在想着,你是不是也想我了,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给自己找个理由和我见面,向我求和。
即便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我也要和你见上一面。自从我撞见你和秦枫在KTV门口……后,那么多天过去了,我一直在等你的解释。电话短信不解释,那我就站到你面前,你总该对我开口说话了吧。
可是,你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转身就离开。说实话秦玥,当时我真的是非常生气,非常难过的。”
酒店门口相遇竟然是林墨初特意回来见我的?!他不是责怪我去酒店,而是想我了,想听我因为和秦枫纠缠在一起的解释?!
“虽然你一直在无视我,可我还是没彻底死心。想着你不主动找我,那我就服个软,先联系你总行了吧。去瑞士留学临行前,给你发信息,告诉你我要走了,却只换来你一句一路顺风。
你也许不知道,那天,我在你家楼下纠结要不要上去见你一面的时候,没想到却等来了秦枫。他进了你的公寓一整天没有出来。即便是我,你也未必会让我留宿的。第二天早上,我看着你们手牵手一起从公寓走出来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冷了。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很忌讳和我同居,可是却允许秦枫住进你的房子里……,我才明白,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没有他重要。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才不得不承认,你因为秦枫,舍弃了我。”
他低下头,努力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当时的我已经失控了,想冲过去质问你们,哪怕和他打一架也好,郭浩宇拦住了我,他说,让我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吧。”说完,垂下眼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去瑞士的前一天,是在我家楼下呆了一夜吗?我那时候还坚定的认为他只是发了一条信息,来宣布结束的。
多么可笑,分开了这么多年,痛苦了这么多年,这一切的起因,竟然都只是因为我的猜忌误会和自以为是。
看着眼前还沉浸在过去痛苦回忆中的林墨初,好心疼,好恨我自己!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可是到最后,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连陪在你身边都没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