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挂断电话后,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小玥,你秦叔家里出事了。”
“妈,我知道了,秦叔叔怀疑肝癌。”我声音低沉的说。
妈妈说:“是小枫告诉你的吗?只说了这件事吗?”
我不安的问:“还有什么?”
妈妈叹了口气:“你秦叔不只是生病了,还牵扯进了一起运输毒品的案子,闹到了公安局,听你爸说你秦叔这次犯的事儿可不小。小枫妈妈得了更年期抑郁症,一直时好时坏,你秦叔生了这个病,现在又被带进了警察局审问,她抑郁症就更严重了,已经出现了幻觉,开始伤人了,下午的时候直接送去了精神病医院。”
我的心咯噔一下,开始砰砰的跳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多事?阿姨平时那么温柔体贴,和我们说话都是和声细语,总是微笑着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抑郁?!
秦枫并没有对我说这些,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怕我担心吗?他的家里已经乱成这样了,对我还能这样平静理智的说着话,秦枫,你是铁做的吗?
理智告诉我,我得马上回去帮他。
我说:“妈,我知道了。我已经和老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明天我就回去,回去帮秦枫。”
妈妈语气宽慰了些许:“这就对了,小枫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现在他遇到这么大困难,你是得好好帮他。小秋这孩子遇到一点事就慌了,没有主心骨,她那老公更是个靠不住的。唉,可怜小枫这孩子了,为了照顾家里,他已经提交了退伍申请。听说服兵役不满12年是不允许转业的,就差不到两年的时间,这时候选择离开部队,多可惜啊。部队领导目前还没同意,一直在想办法留住他,还特批了他补休45天的探亲假。听说在部队,小枫各项考核都是第一名。唉,这可怜的孩子,当初满脸欣喜,斗志昂扬的对我们说着要去当兵,要做军官,现在却……。他爸要是真的犯了大事,这孩子的仕途也就毁了。小玥,不然……,你回天市工作吧。小枫的父母是不太愿意离开天市的,有谁会愿意晚年背井离乡呢?唉,现在他家里又是这个情况,怕是更加不想离开这里了,小枫又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你若不回来,他得多为难。”
我愁绪万千,一边心疼秦枫,一边又纠结着回去后可能要面对的一切。
秦枫说的对,我不能这样继续逃避下去了,是该自己学着去面对,去解决问题了。
那些纷乱不清的往事,那些早该忘却的人,那些一直坚持的理想,怎能抵的过秦枫这么多年对我的好。
我坚定的对妈妈说:“妈,我回去。秦叔和阿姨从小就如同亲人一样待我,现在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要再不回去,怎么对的起他们一家人这二十多年对我付出的真心。妈,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让秦枫离开部队的,就算我的博士不读了,也要保他留在部队。”
妈妈可能被我这坚定的态度吓到了,忐忑的问我:“玥玥,你没事吧。妈妈没有逼你回来的意思,只是小枫这孩子对你真的太用心了,你也不能太自私,只考虑到自己的前途和理想,凡事也该为他想想,去关心关心他了。这孩子现在太难了,妈妈看着都心疼。”
我又何尝不心疼呢。
我说:“妈,您放心吧,我会好好对秦枫的,会陪他一起去承担这些责任,这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
妈妈沉默片刻,忽然对我说:“玥玥,到现在了,你如实的告诉妈妈,你是真心喜欢秦枫,想嫁给他吗?”
我没想到妈妈会突然这么问,果然,知女莫若母,我也确实没打算瞒着她,坦白承认:“妈,我应该嫁给秦枫,而且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我也是喜欢他的。可是妈,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
“那……你对小林呢?”妈妈问的有些迟疑。
“他……,他不一样。”提起他的名字清晰的心痛感时刻提醒着我,让我清楚的知道,我还爱他。
“那你就不该耽误秦枫这么多年!你让我怎么面对秦枫,怎么跟你叔叔阿姨交代,秦枫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你怎么忍心这样欺瞒?为什么不早说清楚?!”妈妈的情绪激动起来。
“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所以我一直很努力的去亲近他。可是想把亲情变成爱情怎么会这么难啊!”我突然有些怨恨我自己。
妈妈那边沉默,我听到了隐隐的,低微的啜泣声。
我继续说:“妈,你别难过。和您说了这么多,只是想着这些话说出去心里会舒服些,我真的压抑太久了。妈您放心,我会嫁给秦枫的,虽然我对他的感情可能不是爱情,可是我愿意嫁给他,那是我最好的归宿。”
妈妈继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抽泣的说:“玥玥,妈妈是不是做错了,当初就不该一直撮合你和小枫?我那时候是真的不太喜欢小林,倒也不是因为那个孩子不好,只是因为太好了。相貌家世样样出众,这样的男孩子,身边少不了女孩儿主动投怀送抱。你这样的性格,怎么应付的了那些。而且我们家庭条件也只能算是中等,日后你若嫁过去,门不当,户不对,是我们高攀了。妈妈的一位同事的丈夫,曾经在小林父亲手底下工作过,听说并不是个平易近人好相处的主儿,妈妈也是怕你将来会受委屈。可是秦枫不一样,他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相貌人品俱佳,有责任心,又懂事,又会照顾人,你秦叔和阿姨的人品性格也是没得挑,我也是想给自己女儿找个能托付一生的人。可妈妈还是忘了,我女儿最好的归宿,应该是嫁给爱情。”
我一直都知道,妈妈做的所有事,都是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考虑周全,她只是单纯的想要我好。
我安慰道:“妈,您没有做错。和秦枫在一起,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不后悔,您也不用自责。我现在很好,真的,这么多年能有他陪着我,我很满足。”
妈妈欣慰的说:“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我女儿觉得幸福,就够了。妈妈也始终坚信,小枫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好好陪着他走过最难的这段路吧,以后结了婚,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去纠结那些过往的感情了。妈妈今天对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要和我的女儿谈谈心事,不管怎样,我的女儿幸福快乐就好。”
我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人生的路上,总会经历风雨,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走,我们可能会抱怨这一路自己有多累,有多苦,可有没有想过回头去看看,你会看到,会有父母在你身后,陪着你一起经历风雨,走过泥泞,在身后为你撑起一把伞。
快半年没有回天市了,落地的一刹那,竟有些许温暖。秦叔叔因为生了这个病,已经办理了取保候审。我打车直接去的医院,到了的时候,叔叔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听说是爸爸托人找了医院的院长,所以提前安排了手术。
手术室门口,除了妈妈,秦枫和秦秋,还有穿着制服的爸爸以及两名警察。
我和爸爸妈妈打过招呼后,径直走向秦枫,他那张苍白憔悴的脸让人心疼,让我不自觉的想要去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没事的,哥,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泪就流了下来。
“小玥,你……?”秦枫有些心虚的欲言又止。
“哥,你不用瞒我了,我都知道了。以后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我是你的爱人啊,我能帮你分担。”
秦秋见我们这样,也过来和我们抱在了一起,是啊,不管怎样,我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家人了。
看着护士一次次进出手术室,拿着标本去做病理,我们的心都焦急紧张着。
4个小时,叔叔终于被推出来了,结果还是不好,恶性的。
秦秋哭的昏天暗地,秦枫表面上平静自如的安慰着秦秋,可面色却惨白,我知道,他心里承受了多少。
我问秦秋,她老公和孩子呢,她说孩子保姆在带,老公出差回不来。
我不知道多重要的差事,能让他在岳父岳母家里发生这么大事的时候,还能不回来。若是以前秦秋的性格,肯定会闹到天翻地覆,这次,这么重要的时刻,竟然如此平静的对我说着她的老公,究竟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还是把苦压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