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了许久,除了褚轩偶尔发出的咳嗽声,就只有水从石缝滴落池中的声音了。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先出手?突然,褚轩咳出一口鲜红,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晃晃的身体,只勉强撑着剑才不至于跌倒。
尉迟墨目光微聚,他身后的男人从背后摘下一铁链相系的双流星锤,锤身比拳头大不了多少,但上面布满了眼睛似的凸起物。
男人挥动铁链,双流星飞舞似风轮,‘嗖,嗖’飞向柳灵和王媚儿。两人正欲执剑抵挡,却被突然飞出的两个石块抢了先,石块打在流星锤上,击出一股石灰粉。众人向落地的石块看去,只见石块冒起了小泡,不一会儿竟熔成了石水!
看来,这流星锤并不是以重量进行攻击,那些诡异的眼睛才是致命关键!
男人再次挥出双流星,柳灵和王媚儿纵身一跃,剑尖抵在锁链的环扣上,向上一挑,将锁链挽在剑刃上。男人握着锁链的手臂上下一抖,整条链子震动了起来,柳灵和王媚儿的身体,顿时消了平衡。
二人稍稍站稳,又一波的攻击袭来,却只能躲闪着不要让那流星锤碰到身体,或是手上的剑。
那男人体形强壮,抖起铁链像是挥舞着柔韧的飘带,丝毫不显得笨拙。而柳灵和王媚儿却只有躲避,还没能找到破解之法。
“别看这百目流星锤小,一个却有三千斤,也只有天生神力的沈熊能挥动灵活。”尉迟(yu chi)墨冷眼看着褚轩和朱子敦,似乎根本不在乎柳灵和王媚儿。
不过,他的不在乎是有理由的,在这个沈熊的面前,柳灵和王媚儿只有苦苦支撑的份。这人真像野熊一般,手臂挥舞着旋转着双流星锤,并能控制着两个锤子攻击不同的方向。
其实,柳灵和王媚儿能够保证在这不算宽敞的空间,一直避开流星锤不被打到,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毕竟沈熊太疯狂,不管被他砸到什么,都会立刻熔化,这里已经有两块大石在眼前消融了。
沈熊看出柳灵和王媚儿已消耗了太多体力和真气,便更大力的挥出了流星锤,他几乎不必质疑,这一击注定了结这场无谓的追逐!
柳灵和王媚儿又怎会不知道自身情况,眼看流星锤真如流星一般飞逝而来,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下一刻,或许就真的什么都不用想了……
当啷啷—
二人视线突然被晃了一下,不知从何而来的两柄剑,直直迎上了流星锤,惊得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沈熊双目圆睁,口中一怒,将铁链整个翻了起来,可这执剑的一男一女却毫不畏惧,剑起剑落,同样是挽住了铁链,向空中一抛,流星锤便飞了出去!
咣!
齐齐的一声巨响,流星锤正砸在尉迟(yu chi)墨的脚下,而尉迟墨早已飞身立在一旁,躲开了攻击。
陆英和柳薇将剑接在手中,分别站在王媚儿和柳灵的身前。
他们人没事,剑也没事,着实古怪。
沈熊此刻被激怒了,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羞辱,怎么可能毫发未伤!想要挥链再进行攻击,尉迟墨却伸手一挡,他便恭敬的退下了。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在洞口还有一女子,静静的站在那里,不仔细感查都察觉不出她的存在。女子容貌倾尽天下,温婉幽静,悄悄的似一片轻羽,激不起半点涟漪。
陆英看了看后面伤痕累累的褚轩等人,轻蔑道:“你们这是,趁火打劫吗?要不要,我们再奉陪一场?”
尉迟墨依旧冷目以对,片刻之后,他稍稍转了下身,一改常态的恭敬道:“不知柳夫人在此,子墨失礼。”
林若雲目光转向他,算起来也有七年未见了,原本就给人以冷寂之感,如今更甚。没想到,此番出门,竟还遇到了这么多人。
当尉迟墨向林若雲施礼时,褚轩等人已再次警惕起来,这救了他们的人,怎么会和尉迟墨相识,看他态度毕恭毕敬,想必身份不一般!
陆英和柳薇松了松精神,这场战斗应该到此为止了。再看身后的人似乎更为谨慎,本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但当他二人的目光落在柳灵颈上所佩戴之物时,那震惊的神情,表露无遗!
柳灵很奇怪,为何这二人与在外面遇到的那两人,在见到自己以后的神情都是一个样子?到底是自己有哪里不对?还是他们觉得自己哪里不对?
林若雲从一进洞就已经注意到了,但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看着后面躺在地上,那个手臂上绑着布带的男子。他伤得很重,而且就快死了,如果再不救治的话。
大家彼此僵持着,林若雲慢慢走过去,在沈侗的鼻下、耳后探了一探,轻声道:“还好伤的是手臂,他还有救。”
朱子敦和王媚儿顿时一阵惊喜,忙问,“真的吗?你能救他?”
林若雲点了点头,取出金针,在他的头顶,颈后各扎了一针,又将布带解开,伤口已是血肉模糊,不忍目睹。她皱了下眉,这人求生的意志相当强大,否则凭这伤势也早就一命呜呼了。
“陆英,取些水来。”
陆英拿出身上的一个竹筒,到角落的池子里取了一筒清水,清理了一下伤口后,那两个触目惊心的牙洞,和牙洞周遭的乌黑更显惊悚!
林若雲用药粉将伤口敷好,重新用干净的布带缠了起来,取下金针,说了句,“好了,半个时辰后,他就会醒了。”
就这么简单?只在伤口处撒了点药?
众人将信将疑,但处理好伤口后,沈侗的脸色明显恢复了,这总是好转的意思吧,或许人家的药真的这么灵验呢!
尉迟墨和沈熊坐在另一边,反正没有路可以出去,现在打也打不成了,只好坐下来休息一下。沈熊倒是听话,并没有因刚才的事而记恨,对于主人都尊敬的人,他自然不会有异议。
太久没有喝水,又经几番苦战,朱子敦和褚轩早已嘴唇干涩,王媚儿想到刚才陆英用池水给沈侗清理伤口,急忙询问道:“那池水应该可以饮用吧?”
陆英立刻阻止道:“万万不可!池水虽在地下,却已受到魔气侵蚀,若是喝了,后果难测!”
“那你们还给我师弟用!”朱子敦一激动,脸色更白了。
陆英忙安抚,“他的伤口已被魔气侵灼,只有用同样被魔气所侵的水清洗伤口,敷上去的药粉才能起作用,否则任何药也救不了他。”
朱子敦缓了缓情绪,仍是将信将疑,但沈侗的胸口一起一伏很明显,呼吸似乎已经平稳了下来。
“拿去,吃了这个,可以缓解口渴。”林若雲说着,丢给他一只白色的小瓶。
朱子敦倒出一颗青色药丸,正要往嘴里放,忽然一顿,问道:“不知这位柳夫人,是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林若雲回道。
王媚儿疑惑的看着对面的尉迟墨,说道:“可这个人,似乎对你恭敬有加。”
“那又怎样?”林若雲笑道:“我只是大夫,我只管救人。”
“大夫?”褚轩一笑,问道:“大夫何以到此?”
林若雲看了他一眼,“与你们目的不同,也不会妨碍你们任何人。”
“哎呀,你们废话可真多!”柳薇无奈的摇着头,“要害你们,刚才还用出手吗?你们以为凭这受了伤的身体,此时此刻还能活着?”
“哼,我们怎会是贪生怕死之辈!”朱子敦硬气道。
柳薇翻了下眼睛,叹道:“是啊,是啊,可怜你的师弟都伤成这样了,也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念头,你们却一个个正气凛然。不要以为死就那么容易,也别以为死就是多伟大的事!要知道,没有人在乎你们的生死,你们的死也只能成就别人。”
朱子敦心口窒了一瞬,竟也无法反驳,便将药丸吃了下去,大家每人都吃了一颗,最后由柳灵将药瓶还给林若雲。就在手指间不经意的接触时,柳灵莫名的心慌了一下,她都没敢抬头去看。
林若雲又把药瓶丢给尉迟墨,他倒是毫不犹豫,吃下一颗又给了沈熊一颗,然后把药瓶还了回去。
等待的时光最缓慢,大家都在各自调息,柳灵只是轻伤,她也无心调息,时不时偷偷的看看柳薇,又看看陆英,依然为那个想不通猜不透的疑问烦恼。
这一定有原因的,究竟是什么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