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雲三天没有走出过房门,清风明月奉命来探一探究竟,可走到门口又左右推诿起来,直到屋里的人开了口,他二人才一同进去。
“姑娘,长老们想知道,何时开始?”
林若雲双目微睁,低语道:“天时、地利、人和……时机尚且未到,又何须急在一时。”
清风和明月暗自对了下神色,心中有了揣测,清风即问道:“姑娘的意思是……”
“去回长老,日子定在三月初三,子时。”
林若雲说罢,便合上双目,不再理会了。
清风和明月只好照此回了话,三大长老猜不透是何故,只得照原话告知了柳逸阳和闫冬,二人却是沉寂了良久。三月初三乃寻常不过的日子了,唯一特别的,就是他二人都在这一天这一刻出生!
困扰了大家许多年的疑惑,似乎解开了那么一点。
“我总算弄明白了。”柳逸阳突然昂着头,似笑非笑的吁出一口长气,“原是我爹娘到玉南山求子之故,却不想,竟因此而改变了诸多机缘。”他抚着胸口,不由得心酸,“真真是天大的讽刺!”
闫冬安静的看着他,虽然只相识几日,也根本感应不到所谓的天之灵气,自己的,或是他的,但为何总想多看他几眼,总在有意无意时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呢?
谜团解开了,或许没有曾经想的那样复杂,或许只能用巧合来形容吧。三大长老决定,在剩余的几个月里,让闫冬先熟悉体内的天之灵气,便由三大长老亲自传授修炼之法。骷谷,似乎又热闹起来,清闲的好像只有柳逸阳一人。
现下,结果已无异议,但柳逸阳也不想死在塔里出不来,至少他要亲眼看着闫冬掌控天之灵气,只有这样,才能放心把林若雲交给他。
闫冬虽身体健壮,却从未接触过修炼一事,开始两日也是极不情愿,断断续续,总是找机会偷懒。三大长老耐心劝道,仔细分析利害轻重,闫冬这才安下心来,渐入意境。
“你就这么看着?”
柳逸阳转过身,边看边出神,竟忽略了有人过来。林若雲问过这句话,却是目光不转的看着闫冬的修炼,“怎么他来了,你反倒越来越松懈?如今停了修炼,更连心法也中断了,是不是这些年累了?”
“之前不觉得,现在他真的出现了,再没有借口撑下去,便不知不觉的感到累了。”柳逸阳苦涩的一笑,摇了摇头,“早知是场梦,原想只一味的骗着自己,便能将梦永远的延续下去。却忘了,梦总是会醒来,现实也是那样清澈、哀凉。”
林若雲依旧看着前方,“我也要从梦中醒来的,不得已……天下苍生与我而言,真的重要吗?我到现在,还是无法找到肩负天下的使命感。师父师娘去了,元真去了,还有楹萱……如今,连你我也将成陌路,一次次的心痛,竟分辨不出,是为他人,还是自己。逸阳,你猜我后悔过吗?”
“你无从选择,后悔与否,都只有一条路。”柳逸阳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这背影比从前更单薄,突然蹙了下眉头,“至少,我能肯定,我们对做过的事都不曾后悔过。”
林若雲微微浮笑,始终没有转动视线。
凌云宗,乾元殿。
“师尊,弟子不辱师命,已将岑公子请来。”
沈浩、郑鹏回复师命后便站在了一旁。岑天宇三人从踏上这凌云山,心情就一直起伏不定,方才来到乾元殿前,面对这宏伟庄严的乾元大殿,周遭云雾袅袅,仿佛置身仙境一般。尤其是殿前粗大雄伟的几根立柱,高耸云霄之巅,似撑起九天!
此刻进入殿中,眼中所见皆胜过神庙圣殿百倍,气势滂泊,又不失仙气悠然。
“岑公子,岑姑娘,蓝姑娘,三位一路辛苦。”李可面带和蔼笑容,声轻语缓。
三人还了礼,岑天宇忙不迭的问道:“您就是宗主?”
“正是。”
“那太好了,这一路上我听到最多的,就是到了凌云宗,便可知晓一切。”岑天宇沉了沉气,仿佛要接受严峻的考验一般,说道:“宗主尽管讲来,晚辈洗耳恭听!”
李可笑了笑,将三人让到座上,“事情要从两百年前说起,那时尚无凌云宗,我开宗祖师与两位好友,曾为阻止魔界入侵,与魔界两大头目之一的魔王戕有过一番惨烈交战。那场大战之后,魔王戕将一颗黑晶石置于天上,并放出狂言,只待两百年后,九星连珠之期,一举将人间纳入他魔界鼓掌之中!”
众人闻言,连同沈浩和郑鹏在内,皆面露讶色,为之唏嘘。
李可继续说道:“此后,祖师爷与好友一同创建了凌云宗,又经神意所示,在乾元殿前设下这四圣法阵,为的就是大劫之日,阻挡魔界踏足人间!祖师爷仙逝前,叮嘱我等必要将那启动四圣法阵之人寻到,此人便是岑公子你!”
虽然早知道自己就是救世之人,但这因果听下来,还是让岑天宇感到惶恐不安,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请问李宗主,您确定,那不是魔教?”
话一出口,倒叫李可尴尬无语,其余长老也无言对答。岑天宇心中明白,如此幼稚的问题问了也是白问。
“殿外的那几根柱子,就是四圣法阵吧?”
李可点点头,“正是。”
“你说只有我能启动?”岑天宇颇具讽刺的笑了两声,“现在距九星连珠之期,还剩多少日子?”
“七年。”
“七年?”岑天宇一下子跳了起来,“短短七年,我拼了命最多能与他们俩一较高下,对抗魔界,岂非笑谈!”
沈浩和郑鹏面面相觑,他二人入门已有十六载,难道岑天宇七年就能有所超越?
李可倒并未在意这些事,只笑着安抚道:“莫忧,待我将你收入门下,自有良策应对!”
“拜师?”岑天宇这才想起,的确有提过此事,悄悄看了一眼蓝思琪,说道:“当了道士,是否要舍弃儿女情长?”
闻言,李可与众长老欣然发笑,“呵呵呵,大可不必为此烦恼。”
岑天宇这才松了口气,应道:“这就好,其他的我不在乎。”
岑玉娆悄悄看了看蓝思琪,她却低着头思虑着什么,察觉到目光后,抬头去看,不想注视着自己的还有沈浩和郑鹏。即便岑天宇现在仍坚守当初的承诺,可这心中的不安,并未因此消除半点。
如此,怎可是好啊……
拜入凌云宗后,李可与几位长老亲自传授功法,无意间发现他竟是深藏不露,不知何时练成了一套上乘绝学—斩天剑诀!
岑天宇哪里知道这是什么绝学,随口说出了柳逸阳的名字,却没有透露他与自己的师父是好友。但意外发现李可和诸位长老突然神色大变,还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询问缘由。
诸人皆不知从何解释,迟疑半响,只得作罢。
经过数日言传身教,岑天宇已将降龙天绝和斩天剑诀的所有功法及招式全部掌握。这天,李可带着他御剑穿峰,来到一处洞口。
“这就是万空洞,进去吧。”
岑天宇只站在洞口,阵阵寒气便将他沁得连打寒颤,心里念叨着这是什么鬼地方,外面还温暖如春,里面却冻死人。
万年寒冰潭前,李可驻足四望,他也是第一次进来,此处早已被祁元真列为禁地,若非师父生前有交代,李可断不会靠近此处。
“天宇,这七年,你便在此闭关修炼吧。”
岑天宇打了个喷嚏,哆哆嗦嗦道:“在,在此?您还真不怕我被冻,冻,冻死!阿,阿嚏!师父,七年后,弟子还有命出去吗?”
“把这个吃了,即可保你无事。”李可拿出一颗小药丸,看着岑天宇吞下,又道:“此峰非凌云宗所辖,可说是为你暂借!”
岑天宇又打了个喷嚏,知道自己想出也出不去了,只好听天由命。
乾元殿。
今天他便要入关了,蓝思琪的心情随之跌落到谷底,坐在殿前的石阶上,手里摩挲着那块并蒂莲的玉佩。
昨晚,岑天宇来找她,从出了栗州城,两人便很少说话,到了这更连见一面都难。失踪的凌霜成了两人的心结,岑天宇辗转几番不知如何开口,若非闭关在即,一别将七载,他还是鼓不起勇气去面对。
“有事?”蓝思琪抚着门边,说出的话立刻就后悔了。
岑天宇迷茫的看着她,“我只想说一句……等我!”
蓝思琪怔了怔,见他一脸忧愁,极郑重其事,遂道:“你怕七年后出关,我已离开凌云宗?”
“是吧。”岑天宇屏息了好一会儿才承认。
蓝思琪又笑,问道:“在你心里,不只有我一个了,是不是?”
岑天宇强忍不安心绪,道:“若能安然度过此番劫难,我定会给你一个答案!”
蓝思琪忍着泪,身上却丝丝凉意,她好想把眼泪流回身体里取取暖。不是不相信曾与之生死与共的未婚夫,而是凌霜的不告而别,留下的却是无尽猜想。
她该感激这个女子的牺牲,毕竟救了天宇一命,可在她的心中却燃不起半点感激之意,有的只是满心的不解与忖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