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一处荒郊,残破不堪的古庙。
因柳逸阳中毒未解而不敢进入城镇的林若雲,连日来只得与他一起露宿野外,其实这也无妨,只是脚步放慢,不方便打听事情罢了。
眼看天就黑了,能找到此处古庙已经很难得,柳逸阳抚过庙中沾满尘埃的鼎炉,掸了掸指上的浮灰,说道:“今晚也许下雨,有个屋顶倒是极好的运气,趁着天还未黑透,你去找些能吃的,填填肚子吧。”
“我?”林若雲怀疑的问道。
柳逸阳点了点头,“刚才路过的那条小河,应该可以抓到鱼,实在抓不到就采些野果吧,我去拾点干柴。”
林若雲仍旧怀疑自己的耳朵,但柳逸阳已经收拾出一块地方,看来这不是玩笑,林若雲只好转身走了出去,远远的丢下一句话,“即使有鱼我也拿不回来,多等会儿野果吧。”
等的就是这句话啊,柳逸阳嘴边一笑,随后俯在了地上,她若是还不走,恐怕真的撑不住了……吃了几次药,好不容易才将发作时日延长到一个月一次,时辰也短了些,可依旧酷刑般难耐。虽然林若雲问过,毒发时还有哪些不同的感觉,或许能先找些药来加以控制。但柳逸阳实在无法详述,而且几次药后,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实在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不堪的样子。
林若雲才走了没多远就发现天边的黑云向这里涌来,这还如何去采野果,恐怕还没到就赶上大雨倾盆了。想想饿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干脆又转身走了回来。
当林若雲再回到古庙时,脑子顿停了片刻,急忙冲了过去,想把满头是汗的柳逸阳从地上扶起来,“逸阳,你好糊涂啊,故意把我支开,你不想解毒了吗?想气死我啊!”
柳逸阳迷糊糊感觉好像有人在身边,淡淡的花香飘进脑中,人影慢慢清晰,是个女子……这个念头刚闪过,身上顿时滚烫,一股股热流击入胸口!柳逸阳大口喘着粗气,顺势一扑,便将那女子压在了身下,虽然看不清楚,听不到任何声音,但身体的温暖与柔软,都清清楚楚敲击着他身上最敏锐的神经……
只有一个念头!柳逸阳连喘气的机会都没给,急切、火热的唇随即压了上去,所有的热流都奔向头顶,恨不能将体内的血流全部爆出!
只一瞬间,颈后突然一麻,身上即刻没了力,头一栽就倒了下去。
林若雲急忙将他推开,慌张的收拾着有些乱了的衣衫,摸了摸脸颊,竟是滚热。这是缓解了毒性以后的合欢散吗?竟还这般吓人,真不敢想象,这段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看着昏在地上的柳逸阳,林若雲好生心疼,动作极轻柔,极小心的将他的身体放平,忽然一怔,莫名的在自己小腹上揉了揉,刚才被他摁在地上的时候,好像此处被什么坚硬的东西一直硌着,不太舒服。
林若雲也顾不上许多了,疑惑的将手伸进他怀里,果然摸到了一样很硬的东西,摸着有些奇怪,随即拿了出来。
这……林若雲的心忽地掉了下去,惊恐的看着手中的玉簪,太眼熟了!与这枚玉簪一套的两朵玉花,现在还留在自己身上……这不就是那晚,那晚不小心遗落的……怎会在……他的身上?
林若雲惊呆的神情持续了好久,脑海里不停的闪过那晚洛安山爆炸,昏迷,树下醒来……那件外衫,还有……后来不见的玉簪。
这是骗人的吧?!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从未想过还能找到玉簪,更未想过能见到那晚的人,可这一切竟然真实的不可思议。
玉簪,不是假的!这人,会是假的吗?
林若雲又看了一眼昏迷的柳逸阳,怎么会这样?他一直,一直都在欺骗自己!
‘哗,哗—’
天彻底黑了下来,古庙外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落地有声,噼噼啪啪的砸在地上。林若雲攥着那玉簪,呆呆的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到两个时辰,雨竟然停了,残留的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落下来。林若雲将玉簪放在地上,起身走了出去,刚一踏出庙门,好像被压制许久的呼吸,终于顺畅了。
雨夜微凉,却凉不过心。
清晨时,柳逸阳勉强睁了下眼睛,随即皱起眉,头好痛,似乎沉睡着过了很久很久……手摸着后颈慢慢坐起来,这个地方怎么有些麻酥酥的?像被人用木棍打了一下,可当他低下头,看到手边放着的东西时,整个人都却被雷打到了,玉簪……
柳逸阳的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林若雲,慌急的从地上爬起来,冲出庙门外……在看到那个身影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一直在骗我?”林若雲呆呆望着远处映着红霞的天空,“我很好骗吗?为什么我总是相信你,而你却要一次次证明我是错的!”
“不是的,雲儿……不是那样!”柳逸阳大步跨到她跟前,看到她流下的泪,心痛不已,急忙解释,“那晚,我只是想救你,在暮城见面前,我根本不知道是你。对解毒感兴趣才一路找过来,这并不是借口,我是有所隐瞒,但绝没有骗你,相信我好吗?”
“我为什么要相信!”林若雲猛的甩开他突然拉住自己的手,泪珠飞出眼角,气煞道:“你刻意的做过多少事情,我从没怀疑你,可这玉簪,这玉簪竟然在你的身上,你让我相信一切都是巧合吗?那你留着玉簪想干什么?为什么不在暮城的时候还给我?!”
林若雲越说越气恼,甚至不想再看他,调身便走。柳逸阳立刻追上,一把将她拉住,死死的不放开,眼中闪着光,咽下一注苦涩,声音微微颤抖,“雲儿……从我知道体内有天之灵气的碎片,我就将儿女情长抛掷脑后了,我以为我可以做到……无意中遇到了你,之后又得知你是我恰巧要找的人,缘分的奇妙让我在不知不觉中贪恋着。我对自己说,只要做你的朋友就好,只要能守护着你就好,仅此而已!”
林若雲身体一晃,脑海片刻间被风浪冲刷一般,狂烈之后便是悄然无息……眼泪不争气的滑下来,终究狠不下心,对这个男人,再气再恼,终还是狠不下心啊……
之后,两人又回到古庙,林若雲生闷气似的坐在一边,柳逸阳将那枚玉簪拿在手中思量了许久,才试探着说,“这个,还给你。”
林若雲一把抢了过来,依旧板着脸,“我不会说谢谢的!”
“你就先消消气吧,好不好?”柳逸阳小心的解释着,“我是怕你觉得我有不轨意图……雲儿……那个,昨晚,昨晚我有没有……”
林若雲心上一跳,侧了侧身子,不假思索的回道:“我回来的时候,你站都站不稳,想去扶你的,结果你东倒西歪的就撞到木头上了。”
柳逸阳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是这样吗?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撞到木头上了啊……柳逸阳回头看了看,庙里确实倒着几根木柱子,还有屋梁,那或许,真的是这样吧。只是,为何撞了头,疼得却是脖子呢?
天已大亮,林若雲决定到前面的城去休息下,而这座城便是楹萱拜托她调查事情的城镇,也是她遇到薛启言的红叶城。
楹萱所托之事与薛启言上次说的相差不多,只是楹萱似乎更加确定,河中鱼怪的消失与魔教有关!她不知从哪弄来的一条虫蛭,说是怀疑血煞门,可虫蛭只是普通的虫子,不能因为血蛭使用它,就说所有的虫蛭都与血煞门有关吧?
楹萱很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只有林若雲才能查出此事。至少在十年前,血蛭、独啸天都拿林若雲无可奈何,而且独啸天销声匿迹整十年,这其中一定暗藏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