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柳逸阳已经站在院子里了,其实也不早了,距晌午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祁元真正要开口打招呼,一只大鸟便从头顶上掠过,落在了院子里,柳逸阳心间一紧,雪鸢也惊讶的看着他,只有祁元真大笑道:“雲儿回来了!”
话音刚落,林若雲就走了进来,虽然刚才项勇和她说,师父有位朋友来了,可怎么也没想到是他,这样见面实在无措。柳逸阳也是同样的感觉,两个人站在那都故意避开了眼神,不知道谁先开口才好。
祁元真不解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一沉,不满道:“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又有事瞒我?是不是?”
林若雲看了他一眼,立刻驳道:“我只是没想到他在这,难怪项勇说你昨天特别高兴。”
“哈哈哈,那是自然!”祁元真拍了拍柳逸阳的肩膀,得意的说。
林若雲无奈的摇了摇头,“好歹是宗主,像点样子吧!你是不是高兴过了头,李可还等着你呢。”
“哎呀呀,忘了,忘了,秋儿怎么没来叫我?”祁元真拍了拍额头,说道:“逸阳,我现在还有正事要做,晚些再跟你聊!”
真是怎么看,他也不像是宗主啊……柳逸阳不禁想笑,可一抬头看到林若雲的目光又忍住了,半天才想到说什么,“祁兄说,楹萱找你有事,还很神秘。呵呵,他昨天还抱怨,说你们故意排斥他。”
“你的身体怎么了?”林若雲没有一点玩笑之意,脸色有些不好看,“为什么,会有中毒迹象?”
柳逸阳握了握拳,也没有说话。林若雲心中一急,上前抓起他的手腕,搭在脉上号了半天,惊疑道:“这是什么毒?从脉象上竟丝毫看不出?”
“百毒堂的毒。”柳逸阳轻声回答。
林若雲一惊,“她给你下毒?”
柳逸阳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说的她,是指谁?”
这次换林若雲沉默了,是不是没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才害得他中了毒?可她为什么要下毒?
“我应该为自己感到荣幸,还是不幸呢?”柳逸阳嘲讽般的笑了两声,“竟被百毒堂堂主的独生女看中,呵呵……这对我,该是多大的讽刺啊!”
“的确讽刺!”林若雲眉头紧紧的,身体有些紧绷,沉着声音又问,“到底是什么毒?”
柳逸阳叹了叹气,回道:“合欢散。我自己也配了些解药,却只能缓解毒性和延长发作的时日。”
“合欢……散?”林若雲惊讶的看着他。
柳逸阳点了点头,苦叹一声,“我真怕遏制不住,做下悔恨终生的事来。还好,虽然发作起来很煎熬,但只要没人在我附近,我就不会伤害到谁。”
林若雲的眉又皱得紧了些,眼睛看着他处,神色中的怒气显而易见。柳逸阳看在眼里,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五个月来的惶惶不安在见到她后,已然安稳了下来。
这之后,他们没再说过话,两人坐在后殿中,始终沉默着。雪鸢立在树枝上闭着眼睛,肚子一呼一吸,好像睡得很香,可它的耳朵特别的尖,只要有一点点不寻常的声音都会立刻警醒。
当然,现在很平静。
两个时辰后,林若雲突然开口道:“楹萱拜托我调查些事情,原本我是想回来和元真说一声,然后再下山。明日,你和我一起走吧。”
柳逸阳很认真的听着,突然一愣,“我也去?”
“合欢散我听过,师父说当年有人下重金请他配一副合欢散的解药,可师父没答应。”林若雲轻声说道:“后来,师父尝试了几次,但没有成功。”
柳逸阳皱了皱眉头,不解道:“真能配的出来吗?合欢散的解药不是……女人吗,药物也能行吗?”
“正如你所说,确实不行。”林若雲叹了口气,又说道:“但是我师父没做到的事,不见得我做不到。虽然我没有把握,也只好试试看了,实在不行的话……给你说门亲事好了!”
柳逸阳惊得大睁眼睛,猛的摇了摇头,苦恼道:“别想的那么平淡无奇,我中的合欢散可不一样,里面……有她的血。”
林若雲表情淡淡的,没有感到一丝惊讶,反正有没有那滴血都一样,那句话不过是故意开的玩笑罢了。不过,要想解此毒确实是个大难题,师父说师娘为了找出解药,曾花费了十六年也未成功,但奇怪的是,曾中过合欢散的人并未真的与女子交合,百毒堂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解了毒,而这些人竟也是心照不宣的三缄其口。
太阳落山前,祁元真回到了乾元殿……
“什么?你中了毒?是谁干的?!”
柳逸阳倍感温暖的一笑,回道:“是我疏忽,怨不得别人。”
“我和他一起下山!”林若雲说道:“要配出解药不易,希望能找到解毒的法子,希望能尽快找到!”
祁元真突然眼睛一瞪,饶有道理的教训道:“这是当然!逸阳中毒都怨你,你是怎么教的?一点责任心没有,我早就让你去找他的!”
虽然这几句话听起来一点直接关系都找不出,但林若雲还是点着头应着,“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祁元真瞪了瞪眼,不解的看了一眼柳逸阳,这丫头怎么回事?情绪不太对啊……可柳逸阳只是皱着眉,叹了口气,没做任何解释。
这俩人果然古怪!
原本林若雲想明天一早再下山,可知道此事的祁元真却一刻都等不了,说什么也不让他们留到明儿早上,匆匆忙忙的将二人赶下了山。
直到凌云山脚下,两人还觉得莫名其妙,一个晚上而已,又不会耽误什么,这当了宗主,应该沉稳一些才对吧?怎么比从前还性急?
虽说被赶了出来,可也没必要三更半夜赶路,林若雲很无奈又没办法,只好和柳逸阳暂时在山脚下休息,天亮以后再走。心里却对祁元真好一通抱怨,第一次柳逸阳试毒,他就在一边大呼小叫的,这一次听到柳逸阳中毒,他又是如此,这人怎么回事啊?
“你不怕吗?”柳逸阳突然问道。
林若雲的思绪被打断,疑道:“什么?”
“你都没问,我何时毒发……”柳逸阳低着头,完全看不到神情。
还以为什么事,林若雲松了口气,不以为意的回道:“大不了我把你打晕,你以为我对付不了你吗?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呢……不会是今晚吧?”
“呵呵……”柳逸阳不禁笑了起来,很清楚她说得出就做得出,不过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别人越需要关心的时候,她就越冷漠。
夜晚的风,有种莫名凄凉的美,仿佛呼吸的不仅是口鼻,而是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都被这美沁润着,细细的感受,方知美得迷人,美得尤醉,美得沉沦。
燃着火堆的空地,长长的木屋,忽地亮起一道耀眼的柔粉。
玉芙蓉安然坐于木屋中央,微微张开口,一股清气徐徐飘出,慢慢凝聚,一颗悬浮着蒙蒙白雾的水晶球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