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汪海的讲述,看着他突变的神色,众人不禁吞咽着口水,心中略有迟疑,他们见到的只有死人,而那些死人已经让每个人都为之颤栗,想想都觉得寒气从背后袭来。
祁元真看了看众人神色间的变化,继续问道:“你看到了一只妖兽?那妖兽究竟是何模样,你看到它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汪海听到又有人询问,这才回过神来,可手还是在发抖,将被子攥在手里,开始描述起当晚的情景,“它的块头比猛虎还高大,全身的毛皮带着刺,背上有一对翅膀,四足好像大殿里的柱子,眼睛闪着绿光,头上长着尖角,满嘴是锋利的牙齿,还流着血,那尾巴,尾巴很长比我的腿还粗!”
汪海的话说完,屋里屋外都陷入沉默,大家都在脑子里组合着妖兽的样子,可怎么也想象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越想越离谱。
立刻有人提出了质疑,“你是脑袋还不清醒,还是耍我们呢?这是什么东西,不要说没见过,听也没听过啊!要真有怪物,杀死了那么多人,却偏偏放过了你一个?”
众人也是这般想,他把那怪物看得如此清楚,却完好无损的逃出生天,这也太不合乎常理了。
汪海立刻急了,从榻上跳了下来,“是真的,我没骗你们,那妖兽离我也就三丈远,我当时就吓傻了,缓过神掉头就跑,只听到后面有狂吠声,跑到山边时,脚下一滑就滚了下去,它为什么没杀我,这我怎么知道!”
众人似乎还是不信,总觉得他是撞了脑袋,出现了幻觉,或是病刚好还没彻底清醒,说有妖兽,或者说妖兽杀人,这都信,可这妖兽似乎也长得太离奇了些,竟然有翅膀,皮毛上还有刺?
而且,这等离奇的妖兽,怎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苗山,还杀死了风云门的所有人,最奇怪的是它竟然待在那不走了,这安家落户也总要有个原因不是。
这些疑问虽然没有人说出来,可每个人心里都不止想了一遍,现在又有了新问题,这么多人不能一直耗在桑榆城中,既然来了,怎么也不能空着手回去。可这二三十人还真没有说走就走的勇气,他们都曾亲眼见过那些被四分五裂的人,浓血还在山坡上流淌着,染红了一大片青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令人腹内翻滚,感到窒息。
林若雲从后面轻轻扯了扯祁元真的袖子,悄悄使了个眼色,祁元真立刻明白了,说道:“先休息一下吧,稍后再做打算,汪海的话即使夸张也不能不谨慎些,毕竟已经死了那么多人。”
众人前思后想了好一会儿,最后采纳他的意见,临走时还嘱咐着别忘了煎药,明早再来问问是否还是这番说辞。
大家才离开,汪海立刻瞪起了眼睛,“我说的一点不夸张,你是没看见,你们都没看见,那妖兽真的就长这个样子!”
祁元真不屑的冲他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好一个风云门,你师父狄刃呢?”
汪海一怔,眼神有些躲闪,随后坐回到榻上,沉着声音说道:“死了,一定是死了,否则他怎会看着风云门被灭!”
“出事前,你去了哪里?”祁元真依旧态度不变。
“这,这和那妖兽何干!”汪海不解的问道,还有些气不过,他怎么总是围绕着自己的师父问个不停。
祁元真眼中寒光一闪,冷笑了两声,讽刺道:“有没有干系,你怎敢断定?风云门究竟死了多少人,死的又都是谁,除了你还有没有活着的,这些都不清楚,在那满地的尸体中,你认出你师父了?”
汪海脑中嗡嗡直响,似乎还有回音在耳边环绕,他突然又将目光聚向了林若雲,呆呆的盯着她的脸。
祁元真很是恼火,这小子简直就是个败类!正想上前好好教训一番,林若雲却忽然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雪鸢,我们走。”
雪鸢拍拍翅膀,落在林若雲肩头,祁元真哼了一声,又狠狠的瞪了汪海一眼,随手将门一撞就离开了。
西房中,二人坐在榻案两侧,祁元真拨了拨案桌上的烛火,将烛台推到一边,叹道:“汪海绝对有问题,你是怎么发现他不对劲的?”
林若雲稍许沉默后,开口道:“是他的脉,即便他是失心疯,脉息混乱无律,也不会有多条正常人搏动有力的脉跳,他一定是修炼过什么诡异的功法,这个风云门一定有鬼!”
“他师父让他下山去办的事,恐怕也有问题。”祁元真敲了下案边,肯定的说。
林若雲略有不解的问道:“你信他的话?是他师父派他下山的?”
“呵呵,这个他早晚会说,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祁元真抱着头往后一倒,躺在榻床上,望了会儿屋顶,轻轻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刚亮,院子里便响起了嘈乱的脚步声,他们还真不是一般的心急啊,听着汪海房间的木门被推开,祁元真知道这些人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风云门一探究竟,之所以再来询问汪海,不过是给自己一些信心罢了,如果他们当真这么冲动,这么不怕死的话。
过了半响,脚步声再次响起,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安静了。
祁元真和林若雲这才走了出来,就连先前守在这的四个男人也离开了。推开汪海的房门,见他依旧裹着被子坐在榻上,祁元真将手中的药碗递到他面前,“喝药。”
汪海木然的接过碗喝了一口,喃喃道:“找死,他们是找死去的!”
二人没说话,而是在屋中的案边坐了下来,汪海一扬头,将整碗药喝下肚,擦了擦嘴,瞟了二人一眼,“他们死了可不能怪我,我的话他们又不信,都死了那么多人了,他们还是不信,注定的,注定他们要被妖兽吃掉!”
“为什么妖兽会留在风云门,而不是做恶之后离开?”林若雲倒了杯水喝着,这是她刚刚拿进来的,才烧开的水,而茶壶里泡的是药铺中的灵芝草,这只是很普通的灵芝草,生长年份也不算长,至多一二百年,突然很想喝,就拿来冲泡了。
汪海低着头,似乎并不准备回答。
“妖兽不可能无故跑到这个地方来吧?那就是有人带来的,或是引来的。”祁元真好像第一次喝灵芝茶,起初不大习惯,喝着喝着感觉味道还不错,有种特别的香气,于是又倒了一杯,“你应该还没听说,外面传的风生水起,说风云门与魔教勾结,据说是研习那起死回生的秘术。现在被灭了门,是秘术已成功,风云门再无利用价值,还是你们双方起了纷争,相互残杀?”
“胡说!”汪海厉声喝道,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生气,不屑的哼了一鼻子,“魔教算个什么东西,他们怎配与我风云门相提而论!”
汪海的拳头重重的砸在榻板上,鼻子里还喘着粗气,忽然脸色一转,立现惊愕之色,神情也略有迟疑,身子一松又靠在榻上不说话了。
林若雲看着他,不觉冷冷发笑,“可怜,风云门中尸横满堂,连一具全尸都没有,你们的祖师爷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今日,真可怜!数百年基业毁于一只妖兽,更可怜的是,你这唯一活下来的弟子,就要成为师门的罪人了。”
嗷—汪—汪—!
这个声音是从城外传来的,屋中的三人立刻被惊了神,急忙来到院中,而此时城中各处也纷乱起来,大家都向这里聚集而来,这间药铺所在的城门就是通往苗山的路。
声音源头就在苗山,还有从山石中反出的回音,又有人出事了?!
汪海身子一晃,向门框上靠去,脸色青一块白一块,胸口起伏剧烈,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死了,肯定又死了……自以为是,又有人死了……”
片刻之后,山上的狂吠声平息了下去,包琥和张承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包琥看了一眼门边的汪海,又气又急,“有七个人不见了,估计是偷偷上了山,才半个多时辰而已,怕是……”
“怎么这样按捺不住!”林若雲皱着眉,低声责备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