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断断续续,持续下了三天,本来燥热的空气太阳,沉浸了下来,迎风佛来,空气中都是一阵清凉的气息……
秋日好像真的降临了……
雨停后,橘色的暖阳点点洒下,屋檐下,五个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围坐在一块,中间坐着一个妙龄少女,未逾二十,肌肤娇嫩,宛如娇嫩的花。
她手中轻轻挥动,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晕,美若桃花……
“话说这三打白骨精,师徒四人取经经过白虎山时,行至白虎岭时。白虎岭住着的白骨精先后变成村姑、老妪和老父,全被孙悟空识破且一棒打死……但唐僧不辨人妖,责怪孙悟空,将孙悟空赶回了花果山。唐僧失去孙悟空的保护后,被白骨精擒获。猪八戒逃出后,前往花果山找回孙悟空。孙悟空不计前嫌,救出唐僧,这时唐僧才幡然醒悟……”
宁夏将《西游记》中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娓娓道来,五个小萝卜头坐在小板凳上,竖着耳朵听,眼巴巴地看着宁夏。
这几天一直下雨出不去,宁夏便窝在屋里,给几个孩子讲西游记的故事,解解闷,没想到,几个小萝卜头真的很喜欢听,缠着她讲。
“唐僧真不是好人,他竟冤枉孙悟空。”凌天忍不住发表自己的看法。
宁夏笑看凌天,没有点评他的看法,而是转头看向对面的凌义,问道,
“凌义,你觉得呢?”
凌义沉默半响,说道,“很多东西不能只看表面。”
有时候看到的,很可能都是白骨精变出来,蒙骗人的……
凌博看了看凌义,又看了看宁夏,撇了撇嘴,犀利地点评道,“有些人表面现象、虚情假意,用伪善的一面欺蒙拐骗……”
宁夏被凌博的话,视线吸引了过去,点了点头,认可他的观点,“唐三藏之所以会被白骨精所蒙骗,是因为他有良好的思想道德教育,重修养、心善、轻动、斯文、迂腐,缺乏统治者狡诈的一面,有时候便显得特别不明事理。”
“我们可以学习他身上优良的品质,那一抹善良,未必就是件坏事。”
凌博撇了撇嘴,鼻孔里哼了声,“哼。”
显然,他不同意宁夏的话。
“唐僧经历了这九九八十一难,取得真经,离不开他诚心向佛、顽固执着,举止文雅、性情和善等等方面。他嫉恶如仇,不怕困难,坚忍不拔,英勇无畏。他的优点和缺点,我们都要看到,全面看待问题,换位思考,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宁夏看着五个小萝卜头,说道。
她讲故事的目的,就是要想让几个小孩能从中学习到故事人物里面的鲜明的性格特征。
总归不会是坏处……
凌天哼哼唧唧了两声,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宁夏的话。
宁夏将师徒四人的性格特征,优缺点都讲了一遍,才停下来。
“好了,今天的故事时间结束了,凌天该去午休了。”宁夏浅言,看向凌天。
凌天身上还有伤,坐了那么久,面色已经露出了疲惫。
见宁夏让自己去休息,他身上的伤口还是很疼,点了点头,往屋内走。
“四哥,我陪你一起睡。”凌安站起身,小跑着拉着凌天的衣角,粘着他往屋内走去。
自发生了绑架事件后,凌安显得格外的不安,他时不时就要粘着宁夏,寸步不离,有时又格外的黏凌天,也不再想着出去玩了。
宁夏看着两个小家伙进了房间,才收回视线,她浅浅磕上眼帘,感受着午后的阳光,以及空气中清新的味道……
她起身,说道,“我要在院子里开几块地,种些蔬菜,你们三个是要帮忙还是自己回屋里看书?”
凌云第一个站起身,拽着宁夏的衣角,态度表明了要帮忙。
凌博想也不想,便说,“帮忙。”
凌义也点了点头。
“那走吧,先在院子的两边开两块,在从外围那边重新围起来,再开个十几块,趁着雨后泥土松软,好行动……”
宁夏边说边拿起锄头和耙子,给凌义也分了一个锄头,凌博与凌云手里拿着一个篮子,用来装杂草。
宁夏分配好工作后,就开始清理左边的杂草,凌云跟在身后捡。右边凌义在锄草,凌博懒洋洋地跟在身后。
宁夏边干活,不禁思索。
她能看出来,小小年纪的五个小家伙,性格已经初显,甚至已经定型。
老大凌义沉默少言,但他很明显的是,聪明好学,追求完美,严于律己,浅显于智慧型加完美型人格……
老二凌博很擅长隐匿自己的情绪变化,以及十分聪明灵活,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很懂得演戏……
从一些细微的变化之处,宁夏可以看出,凌博很警惕敌视凌义,喜欢争抢凌义所拥有的一切。
且,他不兴看书学习这一块,但因为凌义的缘故,硬着头皮学……
宁夏不点破,她心里却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将这小子改正过来……
凌云有自闭,没有开口说过话,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小家伙变得开朗了许多,并且,对手工类的活很感兴趣。
凌天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真性情,从来不隐藏自己的观点,倔强,想到什么说什么,心直口快了些。但,是个勇敢坚强的孩子……
凌安这小家伙什么都爱吃,小吃货一个,一双湿溜溜的大眼睛,心软,善良,尤其喜欢小动物,和小动物很亲近。
宁夏从山里带回来的幼狼,一直都是凌安在照顾,凌安很耐心,那幼狼也很依赖他。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小反派们有她在,不会再吃那些苦,她只需好好培养他们的兴趣爱好,积极向上生长即可……
宁夏好像看到了光芒的前途未来……
干劲十足的宁夏带着三个孩子,一个下午便将院子里的地开好了。
刚下了几场雨,为秋时节的山间增添了几分诗意。
尤其是将近傍晚时分,晚霞洒金,雨后黄昏,夕照一抹,烟陇薄纱般凄迷清明……
宁夏一口气炖了一锅的饺子馄饨,鲜而不腻,汤汁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油、葱花。
饭后,凌博走到院子里,仰着头,看着已经长得参天高的橄榄树,发现上面开满了白色的花,点缀在上,摇摇晃晃的。
这棵树长得格外快,短短几个月,就已经参天高了,甚至开了花……
“好快……”凌博低喃。
在她没有改变之前,在经历那些一次又一次的磨难里,他是多么渴望快快长大,就像这颗树一样。最好是一夕之间,强大起来……
凌博回头看了看屋檐下,手里拿着衣服缝缝剪剪的女子,夕阳的暖光照在她身上,朦胧如雾,有一瞬间,他以为,她会在下一秒就这样消失不见……
她变了之后,一切都好起来了,从凌义开始到凌安他们四个,由之前的不幸,变得幸运起来……
宁夏最近在学做衣服,之前在镇子上买了好几块布,都没有用,后面空闲下来,宁夏便拿了出来,准备给几个孩子一人做一身衣裳。
眼看着入秋后,冬天要来了,她准备忙完这两天,就到镇上采购棉被棉衣,本来空间里也有,只是就这么拿出来,几个孩子难免会察觉到不对劲。
宁夏不经意抬起头,便看见凌博站在橄榄树下,看着自己,怔然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夏一眼便知道凌博内心所想,她放下手中的布料,叹了口气。
这傻孩子,心思全都用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了……
宁夏朝着凌博招了招手,说道,“凌博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凌博恍惚反应过来,小跑着走到宁夏跟前。
“坐下。”宁夏拍了拍身旁那张干净的小竹椅。
凌博顺势坐下。
“遇到烦心事儿了?”宁夏低头缝补着手里的衣服,手一抖,针歪了歪,衣服上的线条跟条蜈蚣一样。
宁夏露出懊恼的神情,紧接着继续下针。
凌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宁夏的神情,看着她面上生动平和的神情,他怔住,捏着衣袖,半响说不出话来。
宁夏见他半响不说话,又问,“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一下吗?”
凌博沉默着,良久,他说,“我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他皱着眉头,低语。
他应该高兴才对的,可是为什么他总是闷闷不乐?
“因为凌义吗?”宁夏抬头看向他。
凌博愣住,脸上一瞬间露出慌乱的表情,很快被他隐藏了下去,他说,“没有。”
宁夏空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傻孩子,你在我面前可隐藏不了,说吧,是因为什么让你那么讨厌凌义。”
凌博闷生,“我才不讨厌他,我为什么要讨厌他。”
“撒谎可不是一个好孩子会做的事情。”宁夏捏了捏他的脸,又说,“不能告诉我吗?看来,在你的心里,我也不过是个陌路人……”
凌博慌乱了一瞬,“没有,你别乱说。”
“那还不告诉我?”宁夏隐约能猜到一些,只是,凌博能亲口告诉她,才是最好的结果。
凌博看着宁夏,沉默着,最终败下阵来,他低声说道……
原来……
年仅五岁的凌博第一次被带回到相国府,他见到了与他年龄相仿,只比他大几个月的凌义,本该高兴的。
二夫人告诉他,他的母亲是被凌义的母族杀害的,凌义可以得到父亲的疼爱,而他什么也没有……
小小年纪的他,就怎么被灌输了,要与凌义敌对的念头,渐渐的,他开始憎恨厌恶凌义。
凌博低语,“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和娘亲,可凌义什么都有……”
宁夏拍了拍他的脑袋,“或许你应该和凌义谈一谈,会得到你所困惑的答案。”
原书里,相国府发生了什么,并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凌义与凌博一样,都没有母亲,母亲是谁,他们也不知道,就连那个战死的父亲,他们也没有见过面……
几个小反派的身份也是个谜,看来也只有那个死去了的大将军凌渊知道了,不过凌渊已经死了,这真相也就随之被掩埋了过去。
根据凌博所说的,显然,他被有心人给挑拨了,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让他们兄弟几个四分五裂,互相残杀。
一入侯门深似海啊……
可怜的小家伙,成了第一个活靶子。
宁夏说,“凌博,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做自己。”
而不是活成别人的样子,这样太痛苦了……
……
“咯吱……”
屋内的房门被推开,凌博走进房间,看到一如既往,坐在窗沿边,看着书的凌义。
他进来后,凌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神情淡漠。
他身上浅色的衣袍,一点折痕也没有,头上扎着一个小髻,整整齐齐,腰杆挺直,双手捧着书,眼神落在书本上……
“凌义。”
凌博站在原地,叫了一声。
凌义从书本里抬起头,看向凌博,眼神示意,有事就说。
“大夫人和我说,是你的母族杀害了我的母亲,也是因为你,父亲从来不肯见我……”
凌博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或许宁夏说的对,他应该先知道凌义是什么态度再下结论。
“大夫人说,凌云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也是因为你……”说着,凌博袖子下的拳头紧紧捏紧。
凌云与他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与他一同回到相国府,不到一年,开朗活泼的凌云,变得沉默寡言,最后再也没有出过声……
这一切都是因为凌义!
凌义将手中的书本放下,他站起身,来到凌博的跟前,冷声,“往日里与我作对的时候,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反倒一根筋了。”
凌博怔然,“你……”
“二夫人的话你也信?鬼话连篇,没一句真话……愚蠢!”凌义冷喝了一声,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面色阴沉……
他患上这头疼之症,时不时就发作,变得暴虐,难以控制,这还得多亏了二夫人的手笔……
即便被赶出了相国府,他终有一日,也会回去,亲手了结了那个带给他,长年痛苦不堪记忆的二夫人……
“你可曾见过父亲?”凌博大声问。
凌义背影顿了顿,“不曾。”
凌博怔然。
他也没有见过……
一语惊醒梦中人,凌博好像突然就了然了什么,在相国府的那些年,所知道的一切,他以为是凌义做的。
其实不然,这或许是出自于二夫人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