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白菊站在菊山林场的门前放眼一望,漫山遍野的鲜花盛开着,从一个山头怒放到另一个山头,蜿蜒到脚下挤满了田间地头,房前屋后,一个花的世界。脚下的虎形地水库里倒映着的蓝天白云,四周镶着花边,清澈见底,水中可以看到自己长长的影子。
“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荒废的呢?”福白菊不明白这脚下一望无际的田地都长满了野草和野花。
“啊,村里的劳力都到外面去打工去了,没有劳力,再说这种庄稼赚不到钱,这种菊花没有人收购,所以。”姜村长急忙解释着说。
“这是一个废弃的林场,名字叫作虎形地林场,当年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住所,你看一看这一排房子都是五六十年代盖的,如今瓦片已经破损,木梁断裂,不能住人了,也没有人来住。”姜村长反应很快地转移话题,给旁边的人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亮丑,只能抹粉。
这时走过来一个扛着锄头的大汉将一只兔子从空中抛了过来,兔子从福白菊的头顶飞过,福白菊吓出了一身冷汗,金莲花骂道:“你这个大腹皮,没看到有客人吗?你再像这样做的话,我不给你找媳妇。”
“哎哟,是村里的干部来了,咋不通知我一声呢,我好泡茶给你们喝。”大腹皮龇牙咧嘴地笑着,样子比不笑好看。
“自从知青陆续走后,这里渐渐荒芜,最后没有人管了,最近几年,这个人,”姜村长指了指大腹皮说,“他是林场唯一的主人,是一个光棍,外号大腹皮,你看看他的肚子,像不像一个当官的,村里将林场承包给他了,让他看守着,主要是森林防火的需要,这地呢免费给他种,村里没有收他一分钱的上交。”
“这么肥沃的地,为什么不种庄稼?”福白菊脑海里疑问顿起,也可以种药材呢,为什么没有人利用它呢。
大家都笑了笑,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为什么不种?”福白菊希望有一个答案。
大家还是笑着不置可否。
“如果让我来种地,你们村里收不收上交?”福白菊突然冒出一句让众人始料不及的问题。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开怀地大笑。
阳起石说:“别开玩笑了吧,你种地?可能么?”
陈厚朴接过话头说:“若是你种地,我现在当着村里的面表态,不收一分钱。”
“真的?!”福白菊停止了脚步,站在众人面前用目光一个接一个地看着,看到姜村长时,姜村长当即表态:“如果福总来种地的话,我个人表态五年内不收一分钱,五年后你看着办,赢利了,捐点钱到村里搞点公益是可以的。”大家暗暗庆幸姜村长老奸巨猾,居然应答如流,滴水不漏。
“那就这么定了,我来种地!”福白菊语出惊人。
白花丹扯了扯他的衣襟小声说:“你先看一看再说,表态的事还冒着呢。你一个孤家寡人,如何种地,你种过地吗?你从来没见过种地是啥样子。”
“我要种地。”福白菊斩钉截铁地回答,眼前的一切仿佛早就在潜意识里出现过,今天是来应验的。
福白菊望着眼前连绵起伏的群山,思潮澎湃,一腔热血沸腾而起,这山不能让它荒着,这地不能让它废弃。
晚上,安顿好福白菊和白花丹后,村里召开紧急会议,主题是应对福白菊提出的问题。
金莲花说:“我们本来就不该让他去看林场的,这完全是老支书的馊主意。”
陈厚朴说“如果他真的愿意来种地的话,也算得上招商引资任务,有何不可呢?”
“问题这垦荒种地的事今年能见效吗?招商引资重在当下,看得见摸得着,镇里会不会承认呢?”
“是呀,还有承包给他多少年?真的不要钱吗?谁可以表这个态呢?”
“反正荒着也是荒着,这是明摆着的事,需要谁表态呢,按照目前的情况,这林场送给你经营,然后还给你发工资,你也未必答应呢。”
争论,商议,大家都无话可说了。
“我有一计。”陈厚朴打破沉默说:“这承包林场的事呢,在返回村部的路上,我也反复试探过福白菊,他已经是乌龟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但是他可能当不了家,当家的是他的父亲,所以,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但是大家说得好,我们自己得有一个方案,不然既招不来商,也引不来资,更完成不了镇里今年下达的任务,所以我们不如用‘锦上添花’这个计策。”
“谁是‘锦’?如何‘添花’?”姜村长喜欢直来直去的。
“我们的策略就是做实做虚,这实呢,就是福总承包我们的林场,这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这虚呢,在合同的下半部分约定,承包林场后必须得种什么,达到什么样的规模时必须得建加工厂,任何人看到这个招商引资合同时都不会怀疑我们的,既有种植项目又有加工项目,有血有肉的,建一个加工厂呢,少说也得上百万元吧,协议投资嘛,在协议里多写一点,镇政府会承认的,第一步先完成招商引资任务,第二步呢,走一步看一步,你们觉得如何。”
“鼓掌!”姜村长带头鼓掌。“热烈赞成!”
大家觉得非常好,姜村长同意明天就去镇里找雷镇长汇报,请雷镇长亲自出面做福白菊的工作。
在镇里的菊花大酒店,雷镇长亲自招待了福白菊和白花丹一行,高规格,超常规,拿出了最好的菊花酒,从六点钟一直喝到晚上九点,接着在镇里最好的歌舞厅唱歌跳舞直到深夜,姜村长已经在镇里最大的菊花大酒店开好了标间,将房卡交给了白花丹,并答应第二天早上派车来接二位。
舞会散场后,白花丹带着福白菊回到了菊花大酒店的303房间,醉意朦胧的福白菊扯着白花丹说:“晚上就陪我睡吧。”
白花丹说:“这算什么呢?”
福白菊梦呓着说:“来吧,来吧。”
白花丹推辞着说:“我先洗澡。”
福白菊已经躺在床上,鼾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