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季月玲以为是许译又回来了,赶忙中断刚才的思考,动作迅速的钻进被子里面。
进来的人却是祁连,许译身旁最得力的一个助手,身后还跟了个四五十岁的阿姨,提着一大袋子饭菜。
祁连示意护工阿姨把菜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又对躲在被子里的季月玲恭敬了行了个礼说:“季小姐,这位杨阿姨是许总给您请来的护工。”
“季小姐你好。”
杨阿姨也恭敬的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季月玲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看了一眼站在床前的两人,眼神又瞥了一眼病房门口。
“好我知道了,麻烦你祁秘书,麻烦你了杨阿姨。”季月玲扯出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
祁连挑了挑眉毛,似有所思,但并未多说什么,示意护工阿姨把饭菜放到一旁,然后又对她说起许译的嘱咐:“季小姐大病初愈,按照医嘱要吃些清淡的,吃完之后记得出去走动走动,多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季月玲认真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祁连说完这些也就退出了病房,剩下的就交给照顾她的阿姨。
下午的时候季月玲的状态就已经好了很多,先前刚醒来时那种晕乎乎的感觉也没有了,吃完饭还让阿姨陪着去医院楼下逛了一圈,就是身体还有些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但总归不是什么大问题,季月玲觉得自己可以出院了。
“阿姨,你帮我把东西收拾一下,我去办出院手续。”
阿姨听完赶忙劝阻道:“那不行,许总说了让你多住一天观察情况。”
季月玲撇了撇嘴,说:“不用观察了,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
她坚持要出院,阿姨好像有些为难,季月玲见状也只好说:“要不这样,我给许译打个电话吧,也好说清楚。”
季月玲掏出自己的手机给许译拨去电话,响了好久才有人接,电话里面传来的还是祁连的声音。
“许总在开会,季小姐有什么事情?”
季月玲倒是也不意外,就老实和他说了自己的情况:“我想出院,跟他申请一下,不然阿姨不让我走。”
杨阿姨在一旁赔笑,像是怕那边误会什么,连忙补上一句:“许总不是说要季小姐多住一天嘛,我这是怕出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的祁连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说:“这样吧季小姐,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我这边可以忙完,到时候我过来接您怎么样?”
季月玲想了想也同意了,挂断电话之后又对杨阿姨说:“等会祁助理来接我,杨阿姨您现在放心了吧。”
杨阿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放心,放心。”
收拾好东西时间还早,季月玲闲来无事就和杨阿姨聊了两句,这一聊才知道她刚才为什么不想让自己出院。
原来她是个单亲母亲,又是老来得子,四五十了还养着一个十几岁没成年的儿子,平时也就靠做做护工赚点钱给儿子当学费。
一般这种护工都是照顾老年人最赚钱的,她平时也多是照顾一些没有自理能力的老人,像是季月玲这种年轻人很少见到,而且许译给她的费用都快抵她半个月的工资了,她自然不想失去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本来许总说让我照顾你两天,给我两千块钱,现在一天都还没到,肯定要少拿点。”
杨阿姨说起这些的时候还有些不太好意思,那副小心翼翼看季月灵脸色的讨好模样莫名让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心里有些涩涩的,难受。
正巧这时有人敲门,阿姨赶忙过去开门,祁连进来后看她都收拾好了,照例先行了个礼才说:“季小姐,出院手续已经办妥了,车停在楼下,等会儿我送您回去。”
“嗯好。”
季月玲拿好自己的东西,杨阿姨把他们送到楼下,季月玲和她道别时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驾驶座的祁连问道:“有现金吗?”
祁连掏出西装外套内侧的钱包,抽出几张现金给她。
季月玲接过钱说:“谢了,回去让许译给你报销。”
她欢快的朝杨阿姨跑过去,一把把钱塞到她手里,然后飞快的又跑了回来,上车关门一气呵成。
杨阿姨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看清楚季月玲塞到自己手里的是几张火红的钞票时,这才诚惶诚恐的追了上去。
“这可使不得,许总已经给过钱了!”杨阿姨扒着车窗要把钱给她塞回去,季月玲眼疾手快把窗户升了上去。
季月玲隔着车窗对她喊:“阿姨,这个红包您收着吧,就当请您吃饭了。”
季月玲说完就关上了车窗,隔着玻璃不断挥动着小手,祁连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她,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车子发动,很快就开出了医院。
一路上都很平稳,祁连比平时开的慢了一些,大约半小时后才开到别墅区。
季月玲看到熟悉的路标,一时还有些感慨。
许译原本在市区有自己的房子,就在公司附近,方便他上下班。
这栋别墅则是季月玲结婚时让许译给她买的,房产证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两人签订了五年的结婚协议,协议到期后她什么都不要,就只要这一栋房子。
她一开始想的很简单,如果以后她和许译离婚了,季家那边肯定不愿意再接纳自己,到时就把房子卖了,拿着钱和母亲去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开个小店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
只是没想到在这五年之内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完全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和许译离婚时躁郁症就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地步,情绪时常失控,几乎没有清醒的时间,晚上不靠药物已经无法入眠,而这种时候季言厉还在不断给自己施加压力,要她和许译复婚,想榨干她身上最后一点价值。
最后她终究承受不住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压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投河自尽了。
房子还是五年前的模样,一进门整个一楼客厅都空荡荡的,装修虽然极尽奢华,但却死气沉沉的,几乎没有什么生活气息。
客厅拉上了窗帘,黑漆漆的透不进光,有些压抑,季月玲就走过去把窗帘都打开,光线顿时就明亮了不少。
祁连将她送过来之后就驾车离开了,想是公司还有事情,现在这栋房子里就只剩她一个人,她又去别处转了转,跑到楼上卧室,翻开衣柜才发现,里面空空的,根本没几件衣服。
她叹了口气,看着空荡荡的衣柜不禁有些感慨。
她和许译的婚姻不过是一场充满利益的交易,季家公司每况日下,季言厉也就是她的父亲急的焦头烂额才想到这么一个联姻挽救公司的办法。
说是联姻,但其实跟卖女儿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