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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兄弟(五)

战斗结束后,凯恩在众人面前斩杀了起义军主帅马可,并宣布自己成为新主帅。

面对凯恩的提问,格罗达沉默了片刻后答道:“哼,我的目的就只是推翻皇室统治,谁当主帅我都没意见。”

“很好,那穆纳你呢?”凯恩问身旁的穆纳。

穆纳微笑着答道:“我对争权夺利没兴趣,你想当就当吧。”

“那就好。”凯恩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此时,布莱登来到凯恩身旁,将已经擦干净了的圣耀之剑交还给凯恩,凯恩二话不说举起圣耀之剑,高声喊道:“起义军各长官、士官和士兵听令,原主帅马可已光荣牺牲,我凯恩·列顿宣布,从这一刻起,我接替马可,成为起义军的新主帅!”

一众农民兵欢呼起来,阵内一片欢声雀跃。一些反应迟钝农民兵看见同伴在大呼大叫,也顿时醒悟了,跟着一同起哄,他们一起呼叫着新主帅的名字。

凯恩在士兵的欢呼声之中缓步走向爱德华,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都想看看新主帅会怎样处决这个敌军首领,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爱德华身旁的游侠兵看见敌军的新主帅来了,纷纷警戒起来。

在另一边的莎拉神情担忧,用哀愁的目光注视着凯恩,喃喃自语道:“不,凯恩主人,不要这样做,不要成为魔鬼。”

而站在另一边的布莱登、穆纳和格罗达三人则表现得较为平静,他们好像早就洞悉了凯恩的意图。

凯恩手握着剑,走到昔日好友面前,小声呼唤道:“爱德华。”

“凯恩,”爱德华注视着他的脸,“终于到了这个时刻了。”爱德华轻轻闭上了眼睛,“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凯恩二话不说,将剑一挥,“嗖!”剑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此时,所有士兵的目光都变呆滞了。

片刻后,莎拉的神情由惶恐转为惊喜。

而布莱登、穆纳和格罗达三人则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果然一切都如他们所料。

原来是,凯恩以极快的速度,将剑收入了剑鞘。

爱德华回过神来,渐渐睁开了双眼。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死,他的好友凯恩根本就没有对自己下手。“凯恩,你这是?”他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位昔日好友。

凯恩对他说:“我们下次见面时,再一决生死吧。我承认这次我还没准备好。”凯恩蹲下,向爱德华伸出了手心。

“凯恩,你……”爱德华感到惊讶,他看着凯恩穿着护甲,只露出两节手指的手掌问道,“你……你真的不杀我?”

“同一句话,我是不会说两遍的,”凯恩摆动了一下手腕,示意爱德华快抓住他的手。

“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要你放我一命……”爱德华苦笑道,“但是,你是知道的,我是宁可战死,也不会投降的。”

“别废话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凯恩一脸严肃地说,“你在军中位高权重,后面还有更严峻的任务等着你呢。”

“你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绷着脸,”爱德华抓住他的手掌,笑着调侃道,“怎么了,现在连一丝幽默感也没有啦?”

“我已经说过了,我现在是你的敌人,请不要对我嬉皮笑脸了,好吗?”凯恩扶起爱德华,并对爱德华身后的游侠说道,“带你们的将军走吧,在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赶快离开这里。”他接着对爱德华说,“但是爱德华,你不要忘了,下次见面时,就是我们一决生死的时候了。”

凯恩将爱德华交给了游侠后,毅然转身离开。“记住,下一次要果断地将利箭射进我的心脏。”他边走边沉声说道。

“喂,凯恩!”爱德华把他叫住了。

凯恩停下了脚步。

“你真的这么绝情吗?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凯恩没有回话。

爱德华继续说:“我们一起加入军队,一起战斗,”他揪心地说,“我们之间的友谊、情义,还有羁绊,难道这么轻易就能割舍掉吗?”他将哀伤的眼神投向另一边的穆纳和格罗达,“还有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了,我们几个曾经都是同一支部队的战友啊。当年,我们一同出生入死……”

“爱德华,”凯恩打断了爱德华的话,背对着他说,“在这个世界……没有东西是永恒的。”

爱德华没有停下,依然继续说:“丹德兰边境阻击战、露菲依奥斯保卫战、南海驱逐战……”,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我们多次互相扶持,死里逃生,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一切都已成过去了,”凯恩回应道,“我们的立场已经截然不同了。日后,我们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爱德华用伤感而呆滞的目光看向凯恩,“难道,我们兄弟俩,真的要非死一个不可吗?”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大声怒喊道,“回答我啊,凯恩!”

凯恩站在烈日下沉默了,他背对着爱德华,表情冰冷地目视着前方。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沦落到如斯境地。你能回答我吗,凯恩?战争胜利后,我们还在皇城一起接受授勋,之后我们还与罗恩一起喝酒,哼,”他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到三年,一切都变了,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是如此陌生,”

凯恩继续背对着他,没有回话。然而爱德华的话像刀锋剑刃般撕割着他的身体,拷问着他的灵魂。

“对了,我问你,”爱德华继续问道,“那么罗恩呢?他是你的敌人吗?”

“不知道,我还未能确定他的立场。”凯恩竭力调出平静的语气答道。

“‘立场’,什么‘立场’啊?简简单单的一个生词就把我们的情义撕裂了,轻轻松松地就把我们推到互相残杀的境地。”爱德华眼泛泪光,情绪激动地质问道,“'立场'这鬼东西究竟是谁制造的?我执行军令,镇守南疆,错了吗?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做的吗?”

“爱德华,这只是我们各自的价值观起变化了……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对与错。”凯恩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一直都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战斗,我们都有继续奋战下去的理由,都有各自应该守护的人和事。”他深呼吸了一下,毅然迈步向前,“你问的这些问题……恐怕直到我们的生命燃烧殆尽,都找不到答案。”

爱德华凝视着好友的背影,在泪光下,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他昂起头,用模糊的视线仰望头顶上的蓝天白云。

一阵微风轻拂,帮他拭干了泪眼。他在两名游侠的搀扶下,在风中站直了身子。他向离他越走越远的凯恩轻声道别:“永别了,凯恩……我最好的朋友。”

……

大战过后,阳光依然明媚,青山依旧翠绿,湖面照样碧波荡漾。

两只绿鹭在阳光下低飞,它们一同掠过湖面后,其中一只选择折返飞往树冠,另一只就选择振翅高飞,飞往湖的另一边。

第二天,凯恩领导的起义军和圣狼骑兵团顺利攻陷了黑鹰堡,在这场战役中,起义军伤亡惨重,将士身心疲惫,有太多伤兵需要治疗和安抚了,再加上自己新帅上任,实在需要时间与将士们磨合,所以凯恩决定先在这里稍作休整。

而爱德华则带领着他的残余部队往北方撤退。很快,他就收到了平南军副帅在北方阵亡的消息,军不可一日无帅,他决定加快脚步,一路向北,汇合平南军。

在同一时间,在玛德兰帝国南部,在那个试图建立夜神教国的城邦——露菲依奥斯……

新圣历679年12月……

这天早上,领主拜德路斯、副团长索拉娜和罗恩三人走在城郊的民兵团训练营的操场上,领主走在前面,他们两人跟在后面。领主突然停下脚步,驻足观看士兵训练。

领主看着操场上的正在操练的步兵,满意地说:“他们的状态很好呢?”

“是的,我军步兵的战斗力,与敌人的步兵相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索拉娜自信地说。

“这个当然,我军士兵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然而,与教廷的生死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届时护教军一定会倾巢出动的,”领主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领主大人,你是担心法术方面?”索拉娜问。

“对,教廷军队最可怕的不是护教军,而是深不可测的祭夜者部队。”

“关于这一点,你不用太担心,”索拉娜看向身旁的罗恩,“在罗恩的指导下,我们的召唤师的法力水平已经大幅提升了。”

“但是跟祭夜者相比……恐怕……还是差了一大截吧。”领主不太放心地说。

“正面不行,就打侧面,我们还有月骑兵团嘛。”索拉娜提醒他说。

“训练月骑兵没问题,但是成团……估计是来不及……了吧?”领主试探性地问道。

“领主大人,你太小看我们了。”索拉娜得意地说,“来吧,罗恩,”她看向罗恩,“我们带领主去骑兵训练场看看吧。”

“嗯,好。”罗恩点了点头。

……

片刻过后,三人来到了骑兵训练场。

只见一队精神抖擞的骑兵早已在训练场列队欢迎他的领主。

领主为之一振,他欣喜万分地看着这队威风凛凛、军姿飒爽的骑兵部队,原本忧心匆匆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神情。他兴奋得笑出声来,“哈哈哈,你们真行啊。”他随即问道,“这里有多少人?”

“阁下,这是一支三百人的骑兵营,”罗恩答道。

“一个营的兵力,和祭夜者相当……唔……”领主打着心中算盘,边斟酌边说,“如果使用得当的话,或许能与祭夜者一战。”

“然而我们有的,还不只是这些啊,”索拉娜兴奋地说,“还有两个骑兵营在外面进行着实战训练呢。”

“一共三个营?”领主倍感惊讶,“三个营的月骑兵?”他看了看索拉娜,又看了看罗恩,追问道,“也就是说,我们的骑兵兄弟,全部都学会月光法术了?”

“是的,”索拉娜用坚定有力的眼神看向领主,“领主大人,我们正等着你为新生的骑兵团起名字呢。”

领主兴奋了起来,“由我来起名字吗?好!”他思考着,“让我想想……”他围着骑兵方队绕圈,边走边斟酌着,罗恩和索拉娜跟在他身后。

“由使用月光能量战斗的月骑士组成的骑兵团,名字也应该要和月亮相关吧,”大约绕了一圈,他有头绪了,“既然现在是冬天,干脆就叫‘冬月骑兵团’吧。”

罗恩消化了一下,随即赞叹道:“这名字起得真妙啊,领主阁下。”

“额……”索拉娜看了看罗恩,又看了看领主。

“你不喜欢这名字吗,索拉娜?”领主问道。

“不…这名字起得真好,很有逻辑!”索拉娜答道。

顿时气氛有点尴尬……

领主一边巡视军队,一边面带笑意地看向罗恩,“这是由罗恩男爵你训练出来的部队,最劳苦功高的应该是你了。”

“谢谢,这是我答应过你的。”罗恩说道。

“罗恩男爵,”和他并排而行的索拉娜微笑着说,“这次幸亏有你帮忙,我军的实力才能突飞猛进。”她忽然跑到罗恩面前,鞠躬说,“我为我之前的无礼向你道歉,对不起,男爵大人。”

“嗯,请别介意,我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呢。”罗恩尴尬地笑说道。

此时,领主突然停下了脚步,也向罗恩鞠躬致谢,“感谢你,罗恩男爵!”

“别……别这样,领主阁下,”罗恩有点受宠若惊,“其实,我也只是……不,其实,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意思是我们在互相利用吧?”索拉娜忽然问道。

“不,也不能这样说。”他连忙解释道。

“你想说的是互惠互利吧?”领主笑了起来,“哈哈哈。”

“唉,”罗恩叹了口气,“你们说话可真直接啊。”

“呵呵呵,别太紧张,罗恩男爵,”领主一手搭在罗恩肩膀上,“互相帮助也好,互惠互利也好,就算是互相利用也行,只要结果一样,我并不在乎这些细节,等价交换嘛,我懂的。”

“领主阁下,我……”罗恩一时答不上话来。

领主对他说,“其实,你对我们付出的一切,我们是感受到的,你也因此收获了我们的信任。”领主接着说,“我答应你,无论战果如何,就算要我牺牲性命,我都会帮你拿到那本禁忌之书,”他凝视着罗恩的脸,郑重地说,“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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