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熙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给自己请安的女子,过了好半天才恢复常色。宇文骜答应过要将她送入皇宫没错,但是她现在为什么会在她这里?
“主子,青儿是新进王府的丫鬟,以后青儿会好好伺候沈侧妃娘娘的。”
沈元熙默默地看了她两眼不说话,看来这个青漪是宇文骜塞给她的,要知道他将她安置在哪儿不好,偏偏放到她这儿来,她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见沈元熙走神,青儿有些委屈地道:“主子,您是不喜欢青儿么?”
沈元熙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怎么会,以后青……青儿就留在内殿伺候吧,和霜宁她们一样,是大丫鬟。”让一个花魁来伺候自己,别说,她还真觉消受不起。
且不说宇文骜准备怎样将李青漪送入宫去,但是他现在将人放在她这儿,分明就是不想让她置身事外,但是仔细想想,在偌大的王府,李青漪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了,可是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虽然现在晋升为侧妃,但终究是不受宠,凭着青漪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要王府里那几个爱争风吃醋的女人不注意基本不可能,看来以后这凝霜殿可有的热闹了。
沈元熙眉头深锁地目送着青儿窈窕的身姿走出门去,寅时立刻就不乐意了,嘟着嘴抱怨道:“长成那样儿,一看就是个狐媚相,王爷还将她招进王府,真不知道用意何在,还有,小姐你也真是的,你怎么可以收留她,还让她和我们平起平坐!”
霜宁和霜清也是一脸不乐意的模样盯着她,无声地控诉着。沈元熙无奈,只得好言安慰了几句,这才打发了几个丫头出去忙自己的事情。
一朝从小妾变成了侧妃,放别人身上该乐的嘴都合不拢,但是对于沈元熙来说,差点用命换来的一切,她不觉得有何欣喜的。
就这样,日子重归平静,她好好地待在屋子里休养身体,其间高夫人和苏夫人来看望过她,她不是圣人,不能做到不计前嫌,但是终归是好言好语地接待了她们,宇文骜一次也没来过,她很想问问他的近况,但是她不敢,可是消息还是像长了脚一般跑到她的耳朵里。
苏夫人和高夫人有意无意地向她透露,说宇文骜这些日子一直由刘雨晴照料着,两人整日如胶似漆,形影不离,而她也从她们那儿了解到,原来司马柔回了将军府,现在都还没回来,也难怪,寒枝没有去找她帮忙。
这天,她确实闷得慌,一个人走出了凝霜殿,朝后院的花园而去,她记得那个池子里种了好些睡莲,她离府的时候还没开,不知现在花谢了没有。
静静地走在回廊上,府里以前对着她吆五喝六的下人此刻见了她都恭恭敬敬地行礼,但一个个都神情别扭,像见鬼似的,行完礼就快速地躲开了。
沈元熙苦笑,好多人便是如此,欺软怕硬,你落魄的时候玩人欺凌,等你有朝一日你飞黄腾达了,那些嘲笑过你、害过你的人都怕你报复,只可惜她沈元熙不是小人,也没有精力去做那样的事。
刚转过一道回廊,就听闻不远处传来的阵阵笑声,男子的笑沉稳,女子的笑声清越甜美,闻声,沈元熙心口猛地一紧,她想转身离开,但是脚却不受控制地往前挪。她站在一丛芭蕉之后,透过缝隙看向不远处的凉亭,凉亭内,男子一身白衣,高高地举着怀里小小的人儿正在逗弄,小郡主咯咯咯地笑得清脆,而身边窈窕的女子正是刘雨晴,她此时笑靥如花,满脸幸福地看着正在玩耍的父女俩,不时用手里的娟帕替宇文骜擦拭额际的汗水。
多么美满的一家三口,沈元熙看着都舍不得挪开眼。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宇文骜这般毫无防备的真诚笑容,那种如冰雪初融般的纯净,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干净的大男孩一般,即使隔了一定的距离,她也感受得到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有整整四天没有见过他了,这其间她有无数次在听见脚步声时抬起头看向房门口,可是每次都失望,因为来的人不是他……原来在刘雨晴面前他是这样的,而这么幸福的他,怕是早就忘记了她沈元熙的存在吧?
“沈侧妃。”
身后,一女子尖细的声音突然传来,正看得失神的沈元熙吓得一哆嗦,一回头才发现刘雨晴的贴身丫鬟碧水手里端着果盘,正用狐疑而不屑的目光看着她。
沈元熙像是被人当场抓包的小偷一样,顿觉无地自容,她惊慌地看向凉亭,就发现宇文骜已经闻声看了过来,见此,她更是慌得手足无措。她后退了两步想要转身逃走,脚下一动却踩到了石子,她一个趔趄,身子不稳地晃了两下,那碧水却突然伸出手来,她以为她是要来拉她,忙去抓她的手,谁知那碧水却诡异一笑,突然尖叫一声,嘴里惊慌地喊着“沈侧妃小心”,脚却迅速而大力地踢了她小腿一脚,沈元熙知道上当,但是在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她这下再也站立不住,囫囵着就往芭蕉后的莲花池栽去。
她们这里被芭蕉叶挡住了大半,远远看来,就只能看见上半身,所以碧水踢她那一下,就只有沈元熙和碧水自己清楚。
沈元熙狼狈地摔进池子里,灌了几口水进嘴巴鼻子,她觉得喉咙火辣辣地痛着,却呼吸不到氧气,她本能地挣扎着想浮上水面,或是站直身子踩到池底,但是这八月的下旬刚下过几场暴雨,莲花池比以往水位要高,她那么努力,却是上够不着水面下踩不到底,身子以落下来的姿势不住往下沉。
“噗通”一声水响,似乎有人跳了下来,然后她就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拖住往上带,她心里一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紧紧地缠在来人的脖子上,身子贴向对方,而来人也感觉到了她发自内心的恐惧,有力的双臂安慰般地更紧的抱住了她。